女扮男后掰弯病弱公子(45)
作者:卧扇猫
“嘗嘗。”
程令雪夾瞭筍絲,遞到他跟前。
公子沒接過碗。
他隻饒有興味地看著她。
程令雪一頭霧水,貼身護衛的職責說來模糊,大到救公子於危難,小到照料飲食起居,但她除去淪落野外和昨夜赴宴,在別院時不曾侍奉過公子起居,在外也是憑直覺亂來。
也不知亭松都按什麼標準。
聽說富傢公子大都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她從前給富戶做事時也親眼見識過,姬傢比她待過那兩傢更炫赫,想必要求也更高一些。
程令雪有些猶豫瞭。
姬月恒瞇起眼,想透過那雙冰琉璃似的眸子看一看這人究竟困惑什麼。少年被他如此看著,清秀的眼微動,像枚裹著冰殼子的櫻桃。
“怎麼還不動筷子?”
冰殼猝然迸裂,露出無措的果子。
程令雪竟紅瞭臉,旋即視死如歸地夾起菜,喂到公子唇邊。
“公子請用,小、小心燙。”
“……”
公子避開嘴邊的筍絲。
他沒說話,蹙眉凝著她,那目光就像她幼時和師父師姐街頭賣藝時,路人看著師父肩頭的猴子。
程令雪不解:“您要換道菜?”
公子目光越發詭異。
忽而,他將肘搭到桌上,白凈的手掩著眸,肩膀一抖一抖。
無奈的笑聲傳出。
程令雪從未見他笑得那樣歡暢。
她不知又是哪兒會錯瞭意,讓一貫情緒沒什麼波動的公子笑成這樣,垂下頭像被雨打蔫的鵪鶉。
“屬下愚鈍,請公子明示。”
姬月恒勉強止住笑聲,但肩頭的輕顫仍未止住,他沒擡頭,仍以手扶著額,嗓音裡也殘餘著笑意。
“沒什麼。”
他直起身,淡然地理理袖擺,一改素日言簡意不賅的風格,話說得極其詳盡:“我隻想讓你也嘗一嘗別院侍婢的手藝,並非想讓你喂我。”
說著頗無奈地揉瞭揉額。
“我在你心裡,就是個飯來張口、懶散的紈絝子弟?”
程令雪心中悄然點瞭頭。
但她面上更為敬重:“公子誤會,屬下是……屬下是太敬重您瞭,所以不舍得讓您親自動手。”
她實在不擅長拍馬屁。
這不擅長被心虛撲扇的睫、微紅的耳垂出賣給瞭姬月恒。
分明很想笑。
可心裡某處卻因此驚動。
他將此歸結為獵物示好時的滿足感。眉頭漣漪稍縱即逝,他不以為意地轉眸:“之前在洞中我讓你扶著我,你會錯瞭意,如今又是,為何。”
提起那個誤會,程令雪就無地自容。她壓下窘迫,想明緣由:“因為公子是公子,屬下是屬下。”
跟在公子身邊幾月,她說話竟不覺間沾染瞭幾分他的神神叨叨。
公子亦察覺瞭,愉悅地輕擡手指:“在下愚鈍,但請明示。”
片刻前她才說過的話,被他用來調侃她。程令雪道:“因為公子是主子。哪怕您好心,想讓屬下嘗一嘗,屬下也隻會往您要吩咐我做事這處想。”
他們有著雲泥之別。
也隻是下屬與主子的關系。
姬月恒目光落在少年拘謹的手上,聲音突然淡得沒有情緒。
“原來是這樣麼。”
就像以為貍奴剛要養熟,卻發覺它根本不把自己當主人。
心頭再次泛起不適的感覺。
是煩躁,不滿足。
甚至是意欲摧折的惡念。
長指屈起,指關因用力泛出鈍痛,壓下紛亂的惡念。
無妨,太容易馴服才無趣。
程令雪正忐忑,以為自己界限分得太清,惹瞭公子不悅。
剛要試探著開口,公子羽睫如蘇醒的蝶翼,掀起的弧度溫柔。
且充滿著包容。
留意到程令雪眼底漾起的微芒,姬月恒道:“你似乎很高興?”
程令雪品咂著他的語氣。
她從中覺出瞭溫柔和鼓勵,如同誘哄小心探出觸角的蝸牛。
她不知不覺放松瞭戒備,把自個方才悟出來的道理和盤托出:“屬下常因遲鈍自責,現在才明白,有時不是屬下遲鈍,是處境使然,不必自輕。”
是的。
程令雪如此寬慰自己。
其實她不笨——至少不算太笨,也已努力做得很好,是境遇和過往經歷讓她的認知有瞭裂痕。
如果她不是他的護衛,如果她沒有給別人當做仆婢,甚至沒有這個蠱,便也不必討好他。屆時把她的腦子灌滿水,她也不會往他想讓她“扶”著、讓她喂他吃這些離譜的地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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