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傢安安靜靜地坐著吃飯，妙瑩亦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面，乖乖地捧著小碗嚼著飯粒。

阿婆似無意，又似故意，當著趙雲池的面，問羅茵：“茵茵啊，那劉大人今日怎麼沒來買酒喝啊？”

“阿婆，人傢是正經的朝廷官員，有正經的差事要做的，哪能日日來買酒喝的。”羅茵溫聲回道。

“嗯，我瞧著這劉大人就很不錯，人傢是正經官員，長得俊朗，對你又好，主要的是對瑩瑩也好，若你也覺得他還不錯，便答應瞭他，嫁給他吧，瑩瑩也會長大的，你總得為瑩瑩考慮考慮。”

羅茵心中一驚，很顯然，昨晚劉施均在鋪子裡對她說的話，阿婆都聽到瞭。

而此刻，阿婆也如昨日這般清明。

阿婆又看向趙雲池，給他夾瞭一筷子幹筍，瞇著老花眼問道：“雲池啊，你覺得那劉大人如何？茵茵嫁給他，可好？”

趙雲池嚼瞭一口幹筍，似並不介意，回道：“阿婆，那劉大人是不錯，可這也得看羅茵自己的意思，你問我，我說瞭也做不得數的。”

羅茵小心翼翼去看趙雲池，見趙雲池端起碗來大口大口地扒飯，吃完飯瞭以後將碗往桌上一放，站起身來，同阿婆和羅茵辭別，便走出瞭後院。

路過鋪子時，趙雲池順手拿瞭一壺竹葉青，隻剛要離開酒鋪，又聽到後院裡傳來阿婆和羅茵的對話聲。

“阿婆，您即便昨晚聽到瞭劉大人同我說的話，又怎麼能去問趙雲池？您知道趙雲池他……”

羅茵說不下去瞭。

阿婆嘆瞭一口氣，接著道：“這麼些年瞭，我自然知道雲池那孩子對你的心意，可你如今帶著瑩瑩，就該多為瑩瑩考慮，眼下，那劉大人，便是最好的選擇瞭。”

羅茵沒做聲。

阿婆繼續道：“雲池是不錯，我也喜歡這孩子，可他四處奔波，一走就是好半年，如何能給你和瑩瑩安生的日子？我早當雲池是自己的親孫子，我自然也是疼惜他的，可……唉……”

屋內一片寂靜，趙雲池輕聲邁步，走出瞭酒鋪。

趙雲池提著竹葉青，來到瞭高郞碼頭。

此時月明星稀，河道上的船隻安安靜靜地停靠在碼頭水道裡，遠處依稀可見遠行的船隻上星光點點。

趙雲池揭開壺口，仰頭飲瞭一口阿婆親自釀的竹葉青。

竹葉青香氣濃鬱、清醇爽口，依舊是幾年前阿婆釀的味道。

趙雲池一口一口飲下，直至遠處船隻上的點點燭火，變成瞭一長串跳躍的弧光。

趙雲池在眼前模糊的視野當中，看到五老賴摟著一個極不情願的姑娘走瞭過來。

那姑娘說話帶著外地口音，對五老賴央求道：“五哥，我不知道那高橋是您的地盤，下回我再也不去那做買賣瞭，求您，放瞭我吧，我阿爺還等著我買藥回去治病呢！”

五老賴伸手摸瞭一把姑娘的小臉蛋，狎戲道：“那你便早些陪我回去，早陪完瞭便早回去給你爺治病。”

姑娘嚶嚶哭瞭起來。

五老賴不耐煩，連摟帶抱地扯著姑娘往一旁黑壓壓的草垛旁走去。

五老賴仗著幾個哥哥的勢，時常會在高郞碼頭欺負一些外地來的姑娘，姑娘人生地不熟，如何是這地頭蛇的對手，隻能吃瞭這啞巴虧。

趙雲池雖長時間不在這高郞混，但也看得出來五老賴是在做見不得人的勾當。

他提起酒壺，晃晃蕩蕩地朝那草垛走去，一直走到五老賴的身後，他操起酒壺，就朝五老賴的頭上掄瞭上去。

“哐”地一聲響，五老賴倒在瞭一旁。

五老賴捂著腦袋，罵罵咧咧喊道：“哪個沒眼力見的兔崽子，敢砸你大爺我！”

那姑娘聽到有人來幫忙，連忙起身，撒開腳丫子便跑瞭。

五老賴欲起身反抗，趙雲池又“哐”地一聲向他頭上掄去，如此來回瞭十餘次，直到草垛旁沒瞭聲響，趙雲池才提瞭酒壺，拾起踉踉蹌蹌的步子，回瞭傢。

第 62 章

那五老賴被哐瞭十餘次, 隻覺得腦袋發麻，腫脹疼痛難忍。

他借著月光，透過被鮮血遮掩的模糊不清的視野, 看清瞭砸他的人是趙雲池。

他自知自己不是趙雲池對手，索性捂著腦袋，一動不動，裝作暈死瞭過去。

待趙雲池一走，他才捧著暈乎乎的腦袋，緩緩起身, 一拐一拐地朝傢中走去。

回到傢中，他沒有去找大夫看傷, 亦沒有回自己屋子裡躺下休息, 而是頂著一頭鮮血已經幹涸的腦袋, 去敲開瞭自己二哥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