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把夫君气死了(45)

作者:小桶睡眠


擷月在身側也圍觀瞭這一出精彩的雜耍技藝,她見多識廣,因此介紹道:

“此人皮膚黝黑,身量矮小,想必就是傳說中的昆侖奴。原在南洋諸島,林邑以南一代,被販賣至此。”

竇綠瓊原先在揚州時聽過,貴族多好蓄養昆侖奴、新羅婢、菩薩蠻,其中以昆侖奴為最。甚至在京城形成攀比之風,以彰顯貴族身份。

“被販賣過來給人表演,豈不可憐?”

“也不盡然。”擷月道,“他們原先生活的地方多在海島,物資貧瘠匱乏,遠遠落後於我朝。所以,有些是自願跟隨商隊來此,有些則是外國使臣進貢給我朝的。”

竇綠瓊點點頭,去後院尋找茅房。



酒樓的後院不似前堂那麼熱鬧齊整,到處堆疊著雜物,解完手,竇綠瓊扶著墻出來,蹀躞而行。

餘光中忽然瞥見一道黑色身影,她向側方望過去,便見方才那表演的昆侖奴坐在角落裡吃饅頭。

“欸。”

聽見聲音,昆侖奴嚇瞭一跳,警惕地擡頭,藏起饅頭。

卻在看見眼前少女面容時,呆愣瞭一下,漆黑的瞳孔裡流露出驚豔,似乎閃爍瞭一下,剛剛聳起的肩膀也放瞭下來。

“你為什麼在這吃饅頭呀?”

竇綠瓊好奇,他方才不是得瞭許多賞錢麼?

他雙手在空中比劃,嘴裡“蒽蒽啊啊”的,原來是不會說中原語。

竇綠瓊托腮,想瞭想,指著他的饅頭,再用手戳瞭戳前方的酒樓。

那昆侖奴卻會錯瞭意,猶豫瞭一下,從手裡剛吃幾口的饅頭上,在邊角未動處撕瞭一半,遞給她。

竇綠瓊連忙擺手,“我不吃我不吃,我方才吃飽瞭,你吃吧。”

對方失落地收回瞭手。

傷腿疼痛,竇綠瓊捱瞭一會兒,受不住,屈膝慢慢蹲下,不顧羅衣沾塵。

她好奇地問:“你叫什麼名字?”

昆侖奴這回聽懂瞭,他望著眼前少女澄澈的眼眸,嘴唇蠕動瞭一下,緩緩發出嘶啞暗沉的聲音。

“塞喇。”

竇綠瓊嘴裡重複瞭一遍,塞喇點頭。

“我叫瓊瓊。”竇綠瓊說,擔心太複雜的字音他發不出。

塞喇吞瞭口唾沫,翻黑的嘴唇竭力模仿她的嘴型,“瓊、瓊。”

竇綠瓊展顏一笑,杏眼桃腮,盈盈頰肉堆聚在一起,像時節潤凈的蓮藕。塞喇從不曾近距離見過如此美麗的女子,她白得像雪,聲音是枝頭宛轉的流鶯,身上的香氣遠勝任何一個饅頭。

他感到有些好奇,有些窘迫。

竇綠瓊還正要與他說話時,忽然被一道聲音打斷。

“衛娘子,叫我好找。”隻見一個紅衫綠褂仆婦快步而來,將她扶起,語調拉得長長的,

“您的丫鬟在門口等著,您久不出去,給她急壞瞭。”

塞喇往後退瞭一步。

來到中原兩個月瞭,他已經耳濡目染瞭一些階級意識,見竇綠瓊身著不非,首飾叮當,他有些害怕。

果然,竇綠瓊轉身與他道別走後,那仆婦立即揪起他的耳朵,嘴臉尖刻,唾沫星子飛濺。

“你個黑蠻鬼,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什麼身份也敢湊搭衛大人的娘子,呸。”

塞喇隻聽懂一句“黑蠻鬼”,是專罵他這種人的,低著頭任由她磋打,手下卻迅速將饅頭藏進瞭衣服。



“怎麼去瞭這麼久?”

衛玠的目光落在她衣裙下擺,上面似乎沾瞭些灰。

“我剛剛在外邊看瞭會兒昆侖奴雜耍。”竇綠瓊經過蔡廷玉,來到夫君身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蔡廷玉聽到“昆侖奴”這個詞時,好像神情閃過一瞬間的不自然。

“哦?”衛玠隨口問道,“好看麼。”

竇綠瓊點頭,“那個昆侖奴可厲害瞭,能站在繩子上跳舞拋碗,都不會摔下來。”

我方才還和他說瞭會兒話呢,隻不過是在茅房附近。

說出來有點不雅,竇綠瓊便收住瞭話頭。

“夫君,我們待會去哪玩呀?”

見她東遊西逛瞭大半天還精神飽滿,不見疲憊,本想帶妻子回去歇息的衛玠想瞭想,與蔡廷玉對視一眼。

“去掖臺仙聽戲,如何?”



掖臺仙是京城最大的戲樓,向來座無虛席。

壁柱、門窗浮雕繪彩,戲臺立柱前題有楹聯曰:“情天恨海,悲歡離合。”

臺前兩側皆有樓梯,下置緊湊座位,皆有酒水小食,二樓設廂房,聲音可縈繞回廊,清晰傳至每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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