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把夫君气死了(43)
作者:小桶睡眠
擷月便將前因後果說瞭一遍。
聽罷,衛玠淡淡道:“這玉確實不適合你。”
竇綠瓊氣極,滿腹委屈落在肚中,她看中的又不是那羊脂玉,而是上面的並蒂蓮......
曹識秋則是側頭,心神凝滯瞭一瞬,不相信他居然幫著自己。
“掌櫃。”衛玠轉頭,眼角忽地染上些許笑意,聲音很溫和。
“我傢娘子玉團可愛,妙齡十五,請您為她擇選一些金銀器物,一來驅邪避害,二來更襯她美顏色。”
掌櫃笑道:“娘子的確是我見過少有的掛金戴銀,不見俗氣之人。公子稍等,我這就去取來。”
被誇可愛,竇綠瓊開心無限,又把委屈拋去腦後,殷勤地牽住夫君的掌。
衛玠低頭看瞭她一眼,沒松開。
曹識秋攥緊瞭帕子,待他們拿瞭新簪子轉身要走,經過竇綠瓊身邊,她低低說瞭聲,
“你這鄙薄的鄉野村婦,怎配——”
曹見幀猛地掐住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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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綠瓊頓住,轉頭質問:“你方才說什麼?”
曹見幀:“娘子喬木蘭靄,豈是那等低賤的鄉野村婦之流。是識秋失言瞭,我替她道歉。”
“鄉野村婦,怎麼低賤?”
竇綠瓊氣憤難忍。
“我小時候在揚州時,曾經和爹爹下鄉收桑絲。那裡的婦人,盡力勞作,夙興夜寐,理荒穢事桑農,無一絲不艱難,無一絲不辛勤。”
“鄉野、村婦,到底哪裡低賤?是生活在茫茫田野,偏僻村莊裡,住不進高樓,為低;還是穿苧麻衣裳,賺很少的銀錢,為賤?”
“你們兩個人說話,真是好沒道理。”
曹見幀、曹識秋齊齊一愣。
一個是覺得竇綠瓊太過較真,一個則為自己言行無端而後覺羞惱。
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瞭。
從十二歲那年入京,商戶低賤之語就從來沒有在耳邊斷過。
在齊傢守孝時,竇綠瓊就常聽齊府人背地說,就算竇府傢財萬貫又如何,日後無人繼承,女兒議親也是難事。
後來嫁入衛府,還是有下人道她傢世低微,配不上衛玠,早晚會被休棄。衛琳的乳母更是不準她與自己往來。
竇綠瓊心性天真,但絕不代表她蠢鈍,平日不將這些話往心裡去,卻也做不到全然忽略。
士農工商,商為最下等。即使高饗富貴如竇宗,也尚且不能擺脫。
可如今對於次等的農人,他們也可脫口而出一句“低賤之人”。
可見,人之等級屬性,非出天然,隻不過是士族劃分階層,維護利益的所作謊言,以將平民庶族踩在腳下。
想通這一關竅,竇綠瓊輕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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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瞭玉構玲瓏館,竇綠瓊仍氣不順,口裡孳孳。
衛玠:“好瞭,不必同那些人置氣。你不是總念叨著要吃清飲樓的奶湯鍋子魚和佛跳墻?現在就去。”
竇綠瓊才想起已經午時瞭,連忙抱起肚子,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進入酒樓,她不能拾階而上,衛玠便叫丹湖把輪椅收瞭,親自抱她上去。
小二為他們安排瞭三樓最大的雅閣,外側設一大窗,可見街道景象。
推開窗,涼風襲面,巨樹岑天,遠遠可見天邊彩雲高懸,幻化七十二般模樣。
竇綠瓊嘆道:“啊,真乃是:‘酒樓滿園關不住,一隻瓊瓊出墻來。’”
衛玠聽不下去,“你再念詩,回去便給我讀書寫字。”
竇綠瓊猛然把嘴閉上。
直到小二陸續上菜,鼻聞香而嘴遂開,口裡流涎,卻不吃肉,隻是咿呀叫喚:
“哎呀,夫君,瓊瓊的胳膊又疼瞭,你來喂我吃吧。”
衛玠似笑非笑,“你這樣愛動嘴皮子,想來牙齒也酸軟,不如不要吃瞭。”
竇綠瓊訕訕,隨即若無其事地拾起筷子,自己夾菜來吃。
嘴裡是一番說,手裡是另一番做。
竇綠瓊愛吃鮮魚,曾經聽丹湖說起清飲樓有道名菜,喚奶湯鍋子魚,濃香味醇,惦記瞭許久。
衛玠舀瞭碗魚湯,將魚骨一一剔除幹凈,親自夾到她碗裡。
魚湯沸揚,吃得竇綠瓊面色酡紅,漫染嬌態,打瞭個飽嗝,說吃不下瞭。
君子沒有浪費糧食的習慣,還剩半碗乳白魚肉,竇綠瓊湊近夫君,用沒受傷的右手舀起一勺鮮香湯汁,含笑處如櫻桃綻。
“夫君為我夾肉,我喂夫君喝湯。”
衛玠覺得魚湯裡去腥的香酒是不是放多瞭,叫竇綠瓊吃醉瞭腦袋,否則她怎麼會覺得自己願吃她口下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