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把夫君气死了(33)

作者:小桶睡眠




夜深露重,慎存齋外的竹木有幾枝旁逸斜出,彰明較著地擋在路中,樹密蟲鳴,被風吹的嗞刮嗞刮地發出聲音,並不涼快,卻透著一股新鮮清冽的冷香。

黑暗中,衛玠走在回去的路上,突然踩中一塊石板,踉蹌瞭一下,他擡手扶正衣襟。

耳邊浮響起方才兄長教訓自己的話,“血氣未定,倘然淫|機不斷,乃至根盤浮空......傷己亦傷人,”

這都是......什麼事。

第15章 懵憧人渾說懵憧語

衛玠活瞭二十五年,從小身邊就無丫鬟伺候,從軍的六年當中,更是不近女色。除瞭新婚夜頭一次開葷,新娘子年紀又差他那麼多,纖弱小氣,上頭的眼淚比下頭的還多,他才做瞭一回就堪堪止住。

竟然被扣上急色鬼的帽子,還是由小妻子親口佐證。

平生清名盡毀也。

想來想去,衛玠還是覺得氣悶,回紫蒲堂後以冷水沐浴後仍不見消,遂將手背在身後,準備來個興師問罪。

暑熱難耐,屋內擺上瞭冰鑒,滿滿當當的冰塊堆聚在一起,一團瓊雪似的白霧自下升起,驅瞭熱氣。

臥榻之上,紗幔薄垂難遮倩影,勾勒出女子朦朦朧朧的身形,衛玠輕輕掀開湘簾,見竇綠瓊側著身朝裡面躺,薄薄一層衾被蓋在肚皮上,青絲無端散亂,儼然是一副睡熟瞭的模樣。

衛玠於是憋著一腔氣沒處發,又念著兩人才和好,情緒大起大落的,她還傷成這樣,於是低低嘆瞭口氣,掀被上榻,欲等火平定。

這時間,竇綠瓊突然翻瞭個身,嘴裡嗚嗚地伸懶氣,露出小半張被玉簟壓得紅紅的臉蛋,從寢衣裡掉出半截瑩白玉潤的藕臂。

衛玠朝她看過去,目光落至某一處時,忽然漲紅瞭臉,他匆匆別開眼,心裡卻忍不住想到前人所說:有所鍾者,必有所似。

她平日愛吃酥酥圓圓的糕點,想來不是沒有道理。

他躺下閉瞭眼,胡亂想著事情。一會兒心說明日旬休瞭,是該待在傢好好陪陪竇綠瓊,以顯示他慚愧之意;一會兒腦子忍不住默念著五陵年少時看的雜書,什麼巫山雲雨,柳腰翻飛。不管作如何想,最終都不約而同歸到一句: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如何看不得?

總不能叫他白擔瞭虛名,成婚瞭還做和尚。



天欲明,雞初鳴時衛玠鹹起。從前是碧山、丹湖二人伺候早起,成婚以後,二人不便進入內室,身邊又無丫鬟,是以衛玠自己盥漱櫛總,具冠帶。

今日不必去官府衙門點卯,用過飯食後,衛玠從博古架上隨手取瞭一本書,坐在外間的檀木椅子上翻看起來。

又過瞭一個時辰,貪睡的竇綠瓊才隨著小院裡灑掃聲起瞭,抱香、攏雪二人早已侍立在側,一個拂床展衾,一個取瞭銅洗面帕為她凈面濯顏。

昨日用膏藥敷瞭半個時辰,今日臉上紅痕就已見消退。抱香細細地給她擦拭,心裡有失職之愧,所以說話聲格外輕柔。

“大夫說結瞭痂後,不出五日便會落下,日日敷藥,臉上便可光潔如舊瞭。”

說完,攏雪站在一旁將早已搗好的藥膏遞過去,抱香用一根纖細圓潤的銀柱取之,一一點在娘子臉上。

面上有傷,不可施粉黛,好在竇綠瓊生來膚質玉潤,腴紅鮮麗,素著臉也極美。

竇綠瓊拉著抱香的手,直到她肯定自責瞭一晚上,小聲道你不用放在心上,已經不疼。

說話間,竹簾外擷月領著一行小丫環端著食盒進來,叫她們放下後,又掀開簾子入裡間,扶著竇綠瓊一步一頓地出來。

衛玠見瞭,放下書,接過竇綠瓊的手,說道:“我來。”

竇綠瓊靠在他身上,仰起頭叫瞭一聲“夫君”,隨後腰被他攬著,輕輕一提,坐在瞭小圓鼓凳上。

擷月見狀,給抱香、攏雪遞瞭個眼色,兩人對視一眼,齊齊跟著她出去,腳步靜悄悄的。



出瞭院子,待行至無人角落,擷月肅容道:“昨日娘子蕩秋千時,我不在身邊,我且問你們,出事的時候,個中情狀究竟如何,一五一十給我詳細道來。”

攏雪:“秋千是上午工匠來的時候,我和秋蟬姐姐看著他們打的,後面一直到娘子坐上去,中間都沒旁人經手。”

攏雪年紀雖小,但是極為細心,秋蟬是公子的人,平時做事又板正。擷月消去幾分懷疑。

她說完後,抱香補充道:“我昨日回去也想瞭一夜,怎麼都覺得不對勁。娘子摔瞭之後,我和松澗、浮巒二人又折回去,細細檢查瞭底座與繩索,發現那繩索斷裂處,繩質本就極為纖細,和其餘結實的地方不大相符,倒不像是一種材質做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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