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抱作一團，鬧騰騰地烤著爐火，竇綠瓊嚷嚷著要折幾枝梅花下來。

見此情景，衛玠並未多說什麼，倒是惹得楊熊多看瞭幾眼，很快，他的深思被衛玠拉回，“楊知府，隨我來吧。”

“是。”

隨行的還有幾位官員，備瞭賬簿，記錄的是遂州近幾年來的稅收與開支，供衛玠隨時查看。

正從廊亭向書房走著，碧山帶路，迎面而撞上抱著大箱子的丹湖，見瞭他們，垂首側身站到一邊。

“箱子裡是什麼？”

衛玠隨口問瞭句，沒想到丹湖頃刻便紅瞭臉，喃喃道：“沒什麼......是些娘子的首飾。”

衛玠蹙眉，並未說什麼，而是接著領著官員往前走。丹湖松瞭口氣，連忙抱起箱子從雪地上斜著朝後院而去，卻一個著急，腿腳一扭摔在雪地裡，疼得齜牙咧嘴。

“哐啷。”

箱落而開，露出幾團金銀物什，瓶瓶罐罐順勢在地上滾瞭幾圈，定住不動。

“你怎麼回事，笨手笨腳的，還不快起來？”碧山連忙去訓斥，惱他在衆人面前丟瞭公子的臉，可不等他說完，就聽到身後驚詫一聲呼氣，是隨行的某位官員發出的。

隻見潔白的雪地之上，淫|穢的金銀器具大剌剌地敞著，任由官員們打量。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柄角先生，有龜棱，刻有螺紋，其長四五寸。最打眼的當屬那金緬鈴，形狀如球，外雕花紋，內腹中空......

至於那些瓶瓶罐罐，晃蕩有水聲，楊熊屏住呼吸，視線向這位京城來的衛大人撇去，心下已有猜測。

卻說衛玠從軍時，目能射六十尺外，如今放眼瞧去，待看清瞭是什麼後，神態驟然僵硬如木偶似泥人，險些繃不住表情，一口氣憋在胸裡，要發不發。

丹湖心道不好，忙直將起身體擋住衆人的視線，將東西往裡收拾，但效果微乎其微，一時間，衆人心思各異。

還是見多識廣接受力強的楊熊最先反應過來，拱瞭拱手，對身後衆人丟瞭個眼色，“衛大人，下官忽然想起，衙門還有事情要辦，今日怕是不能陪大人查看卷宗賬簿瞭，請大人恕罪。”

衛玠勉力擡起嘴角，“去吧。”

等他們走後，他已經氣得發抖，咬牙切齒罵得極其憤怒：“你扛著這些東西招搖什麼過市？誰讓你買來的，還要不要臉？”

臉都被他給丟盡瞭！

丹湖哭喪著臉，又難堪又委屈，“是您叫我買來的啊，買瞭之後又放著不用，我便裝在箱子裡，結果搬庫房時，不小心給帶來瞭。”

衛玠的大腦像被什麼刺中一般，突然想起，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六月，他與竇綠瓊將話說清楚後，就已經打算好瞭要與她好好過日子，夫妻間舉案齊眉，相敬如賓。

絲綢案破，心結解開，他就思起□□來，擔憂交起歡時又似新婚夜一般，擁堵不暢，草草瞭事，便私下叫來丹湖，讓他去□□買些器物，以襄助行房。

結果後來，與妻子小吵一架，那些玩意兒沒有派上用場，他便將之拋諸腦後瞭。

衛玠揉瞭揉太陽穴，面沉著，也不好意思再發氣，遂揮手讓丹湖趕緊走，自己不想再見到他。

丹湖憋瞭一眶淚，扶著腿一瘸一拐走瞭，臨瞭還不忘叫碧山替自己搬著箱子，省得又礙眼。

“等等。”在最後關頭，衛玠漲青瞭臉，叫住他們，“把......把這箱子送進我與娘子的臥房裡。”

說完，他重重咳嗽一聲，像害瞭病似的，背手快步往書房走。

—

臥房內。

雖然是跟著夫君一道來辦案，但竇綠瓊對官府運行結構，還是卷宗甚麼的不大瞭解，可她早已被武俠話本上喚起瞭好奇心，又有一片俠義熱腸，對兩個丫頭做瞭明確分工。

“抱香，你能說會道，明日咱們一道出去打聽遂州近些年來人牙子拐賣婦孺的事情；攏雪，你心思細膩記性好，就拿著本子記錄他們說的話，聽到瞭嗎？”

兩人齊聲配合她：“聽見瞭。”

隻是，攏雪還有些猶疑，“娘子，公子真的會讓咱們摻和這些事情嗎？”

“怎麼不會？”竇綠瓊對她的質疑不以為意，“來遂州之前，夫君就問我想不想當女俠來著，也把遂州的案子說與我聽瞭，他自然是願意的。”

雖然衛玠原話並非如此，但聽在竇綠瓊耳朵裡，大意無差。

“好吧。”攏雪收回瞭嘴，她也是有些激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