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奴(143)
韩沧海不转身,问:“既是心思磊落,又缘何鬼鬼祟祟?张慕成,有何顾忌?”
李庆成不悦道:“让你在家里休养,怎么又出来了?!”
张慕没有回答,站在江边,反手拔出背后大刀。
“向你讨教。”张慕说。
韩沧海不以为意,乌金棍一头斜斜驻地起身:“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张慕成,锋芒太露。我且问你,先前上了何处去?为何不声不响就回来了?”
李庆成心里七上八下,顾忌颇多,在韩沧海背后连使眼色,示意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张慕明白了,但以他的性子却不会撒谎。
张慕:“无可奉告。”
韩沧海一哂,倒也不难为他,手握乌金棍想了想,正要出言时方青余一个俯身,潇洒地从坡顶滑下江边。
“跑这来了,让我一顿好找。”方青余笑道:“咦,你也来了?”
方青余与张慕来了,李庆成当即道:“不早了,大家都回去罢。”
韩沧海注视张慕,斜眼一瞥,见方青余武靴上满是黄泥,却不发问,缓缓点头,带着三人回军营。
当夜李庆成回府,晚饭后便关起门议事,方青余与张慕分立左右,李庆成取出包裹,仔细对照。
“不是小舅麾下的亲兵。”李庆成说:“护腕是白铁,青哥,你发现了什么?”
方青余将日间查探所得说了一次,李庆成蹙起眉头。
“我觉得那个何进,多半有鬼。”李庆成说:“但看小舅那模样太信任他了。”
“你。”李庆成继而冷冷道:“张慕,你为什么不听我吩咐?”
“不听吩咐以后就别再跟着我了!”李庆成动了真火:“今天局势未明,你怎能贸然在小舅面前现身?险些坏了事,幸亏这事与小舅无干系。”
张慕沉默站着,一句不答。
方青余道:“先下手把何进诛了么?”
李庆成道:“我也不清楚,小舅和他是过命的交情,一切还未定下来,我觉得咱们该先去打探你白天发现的东西。”
方青余点了点头,李庆成说:“三更时去,别惊动了任何人,现在先各自睡会儿。”
方青余愕然道:“你也去?”
李庆成:“不然就算发现了尸体,你还把它背回来看么?”
方青余只得回房歇下,张慕出外带上房门,安静站着。
未几只听李庆成在房里长叹一声。
“哑巴,不求你帮忙,别坏我的事成不?”李庆成如是说。
张慕沉默良久,最后点了点头。
三更时,方青余闪身出外,站在后门处,李庆成打着呵欠来了。
“怎么走?”方青余道。
李庆成:“沿早间的路出城,我跟得上你,到需要翻墙的时候你拉我一把……”
方青余牵起李庆成的手,张慕跟上一步。
李庆成转头道:“你别跟着。”
李庆成走出后门,张慕又跟着出来。
李庆成深吸一口气,问:“张大人,给你下跪磕几个响头?”
张慕转身进去了。
月上中天,将丘岭阴影投在壑中,方青余轻身落下,李庆成侧身滑落,方青余一臂微抬,使了式柔劲,轻轻接住李庆成。
“就在这里。”方青余嘘声道。
远远兵营内传来犬吠,李庆成道:“那处能挨近点不?”
方青余迟疑摇头:“太危险了。”
李庆成道:“先看看里头埋的什么……”
李庆成与方青余合力扒开泥土,里面埋着一具士兵的尸体,月光照在那死尸狰狞半腐的脸上,现出一只凹瘪的血洞。
缺了左眼。
方青余把尸体下巴掀起些许,清去它胸腹处掩盖着的泥土,身上伤痕累累,尽是狼爪印,脖颈处更有一道刀痕。
“他是被杀的。”方青余小声说:“逃回来的时候还没有死。”
李庆成说:“那么何进为什么要杀他?”
方青余说:“我猜他只是个通风报信的,假设他得了何进的命令,与山里狼王接头,驭狼人第一次偷袭咱们没成,这家伙眼珠子也被你的鹰啄掉了。”
李庆成喃喃道:“对,狼王说不定拿他泄愤了。”
方青余点头道:“你看这些伤口,应该是被狼群撕咬了一番,逃回来,又被何进杀了灭口,以防消息泄漏。”
李庆成看得心惊,道:“先埋上。”
方青余道:“不带走?”
李庆成问:“带走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