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娘子？葉輕舟心中疑慮重重，試探著回答：“我正要去啊，你呢？你怎麼不去？”

小女孩有些難過：“阿爹說我年紀太小瞭，還沒有資格去。”

“沒關系，等你長大瞭，自然就可以去啦。”葉輕舟順著小女孩的話如此說道。

“嗯！阿爹也這麼說。”小女孩點點頭，看著葉輕舟的臉有些入迷，語氣喃喃道：“要是阿爹帶回來的新阿娘像姐姐一樣漂亮就好瞭。”

……新阿娘？葉輕舟微微一怔，正想繼續詢問，就見福奴身形突然一僵，十分驚懼道：“阿爹快要回來瞭，姐姐，我要回傢瞭。”

葉輕舟沒有阻攔福奴，她看著福奴驚慌失措的背影，面色逐漸沉重，太奇怪瞭，福奴可以面不改色的把人頭當球踢，為什麼會這麼害怕她的父親，還有她說的新阿娘和福娘子，滏陽城，究竟發生瞭什麼……

她若有所思的望向滏陽內城方向，滏水便途徑那裡，橫貫整座城池。

小的時候，胡意姣的祖父經常帶著阿兄與她去內河劃船，有時候甚至會劃出內河，順著滏水一路向南，劃出很遠的距離。

因此胡意姣搖槳很有一套，這是她祖父手把手教她的，對於這條水道也並不陌生，他們一路順風順水，很快便到瞭滏陽一帶。

王延遙遙望見滏陽城的輪廓，便對著胡意姣道：“胡姑娘，你把我放到岸邊，就回衛靈城吧，這次還要多謝瞭。”

“沒事，送佛送到西嘛”，胡意姣雖然已經滿頭大汗，卻不甚在意的回道。她其實有點躍躍欲試想跟著王延一起去滏陽，但卻擔心自己會拖累王延，終究還是作罷。

她遙遙望見不遠處岸邊可以停靠小舟，於是搖動船槳，想要往那邊劃去，卻在轉向之時費瞭九牛二虎之力也劃不動。

王延看她滿頭大汗，好似已然力竭，深感自己好生無用，有些愧疚的湊上前來：“胡姑娘，你休息休息吧，我來試試，你教我也成啊。”

胡意姣正欲扭頭拒絕，卻猛然感覺自己身體在不受控制的傾斜，她瞪大眼睛，迅速意識到船要翻瞭。

“怎麼——”回事。

她話還沒說完，噗的一聲，整個人身形不穩，傾倒沉入水底，耳畔水聲嗡嗡，一切聲音都好似隔著千萬重山般遙遠。

“胡姑娘——”王延也落入水中，但他顯然水性沒有胡意姣好，隻喊瞭這一句話，便口吐一串泡沫，往水底沉去。

胡意姣到現在還沒意識到究竟哪裡出瞭問題，好端端的船怎麼就翻瞭，她來不及仔細思索，便朝王延的方向遊去，想要把他撈起來。

可她隻略略一動，便感覺手腳被什麼東西緊緊束縛，將她往水底拉扯，胡意姣猛烈的掙紮起來，但隨著時間逝去，她終究力竭，隻能瞪大眼睛望著漸漸離她遠去，映照在江面上的一顆太陽。

赤紅之川（6）

目送福奴遠去的背影逐漸消失後, 葉輕舟迅速將外城至內城各個市坊都搜尋瞭一遍，竟沒有察覺到任何明顯的不妥之處。

內城不似外城般房屋破敗，廖無人煙, 反而人聲鼎沸，來往人群紛紛攘攘，販夫走卒、江湖俠客、佈衣黔首、公子小姐，可謂衆生百相，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葉輕舟行走其間, 並未引起多少註目。

市坊街道商販攤鋪衆多，賣的東西五花八門, 葉輕舟沿著最為繁華的一條街道行走, 到瞭街尾，手中便多瞭幾道祈願符。

那是幾位一眼認出葉輕舟是外鄉人的熱情商鋪老板硬塞給她的，說是明日月首初一，乃是福娘娘的誕辰, 外鄉人也可以去滏水畔觀看祭祀大禮，帶著祈願符, 也可沾沾福氣。

接過祈願符的一瞬間，葉輕舟明顯感受到一股無形之力欲從祈願符中竄出，想要順著手臂攀附，滲入筋脈肺腑。

葉輕舟不甚在意的笑笑，手指微微一捏，便將這道無形之力碾碎。

不止她在笑，葉輕舟視線所及, 每個人都在笑, 嘴角勾起的弧度都一般無二，唯獨提及福娘娘, 對於福娘娘熾烈虔誠的信奉與崇拜便使他們表情生動靈敏起來，卻隱隱潛藏著令人心驚的癲狂之感。

這種看似平常，實際處處透露出古怪的場景讓葉輕舟愈加警惕。

她很快脫離人群，思索自己目前得到的線索，猜測滏陽城隻進不出，不曾傳出任何消息的原因，或許正是由於進入滏陽城的人，都會被這個所謂的福娘娘通過祈願符或者其他方式，悄無聲息的控制精神，讓他們完全失去離開滏陽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