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沅嘆息一聲：“這正是因美人圖被奪之故。”

“愛女身故，宋弘正悲憤欲絕，寫下血書一封，自刎而亡。”

他說完，目光意味深長地投向祁青羅：“祁少俠不愧為華山掌門愛徒，跋山涉水也要前往樊城替師奪來至寶療傷。”

“荒謬！樊城連通湘鄞兩州，乃州界要道，師姐護送長公主南下，返還揚州時自然要行徑樊城，不過是恰巧趕上宋伯父之女的婚宴。”趙清遠憤然反問：“何況宋伯父是江湖前輩，武功深厚，當時又有諸多賓客，我與師姐何德何能，能夠在衆多前輩眼皮底子去搶勞什子至寶？”

林沅不欲理會趙清遠的反問，他笑道：“或許有人會說，遺書也可造假，那祁少俠倒是解釋解釋，為何宋弘正新婿屍身上刺穿心腑的致命一擊，是玉澄所傷呢？”

祁青羅聞言一怔，華山劍派以劍法立宗，鑄劍一脈亦是傳承至今。

華山歷代掌門所持佩劍名為定疆，相傳是五百年前相劍大師歐續邪所鑄，乃天下名劍之首，而祁青羅身為華山首徒，在接下定疆之前的配劍，自然也不會是無名之劍。

玉澄劍，華山劍派開山祖師風九人所鑄，斷金切玉，鋒利無匹。

過揚州（7）

想起宋合雅, 祁青羅一時無言。

宴席上各大門派此刻也是驚疑不定。

林沅又道：“在下深知在場諸位英雄好漢對司靖監與扶風門有些誤會，或許會懷疑在下脅迫宋弘正，構陷華山, 不過……林某亦有人證。”

他話音未落，一位素衣女子自簷下緩步而出。

“方宮主觀察良久，可曾看出宋憑風的異狀？”林沅側首，對方以慈微微一笑。

“師父？！宮主！”靈樞宮弟子十分驚喜，方以慈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 少宮主任潮生繼承其衣缽獨當一面後，方以慈更是雲遊四方, 很少坐鎮靈樞宮。

任潮生雖常常收到方以慈來信, 卻已接近半年未曾面見方以慈，她快步來到方以慈身側，抱拳俯身：“徒兒拜見師父。”

方以慈擡手扶起任潮生，對她勉勵一笑：“這段時日辛苦你瞭。”

“師父言重瞭, 這是徒兒分內之事。”任潮生激動之餘，心中疑惑更甚。

她心想靈樞宮雖算不上什麼名門正派, 卻也對朝廷及扶風門敬而遠之，此前師傅來信讓她帶人出蜀接迎當朝長公主，隨後又前來揚州已經夠讓她疑惑瞭，怎麼現下師父還同司靖監攪在一處？

方以慈看出瞭任潮生的疑惑，卻沒有向其解釋的意思，她生性散漫，不受拘束, 行事全憑個人喜惡, 雖被譽為天下第一神醫，卻沒什麼憐貧惜弱懸壺濟世之心, 亦正亦邪不外乎此。

“宋掌門，多年不見風采依舊。”方以慈年少時曾與下山歷練的宋憑風有過交集，同遊江湖一段時日，隻是志向不同，最終分道揚鑣。

宋憑風咽下喉中濃血，強撐一笑：“方宮主亦是風華不減當年。”

兩人簡單的寒暄，任永淳卻急迫道：“方宮主可是林大人所說的人證？不知……”

方以慈瞥瞭一眼任永淳，眼神冷淡，隻差把你誰兩個字扔到任永淳頭上，任永淳神情悻悻，強忍下怒氣。

林沅笑道：“沒錯，在下請來的人證，正是方宮主。”

靈樞宮雖然隱於蜀州玉臺山，不問江湖世事，但在江湖中地位卻很特殊，無論正邪兩派，都會給靈樞宮弟子幾分薄面，對待方以慈就更加不敢怠慢，生死之間有大恐怖，誰也說不準，是否有朝一日會求到靈樞宮方以慈面前。

衛珩主動開口道：“久仰靈樞宮方宮主大名，方宮主似與華山掌門有舊？”

他沒想到司靖監竟然能請動方以慈，面上不顯，心中卻想等此番事瞭，去向方以慈討要幾貼養生延壽的方子。

方以慈對衛珩微微頷首，語氣平淡：“我一向對事不對人。”

宋憑風聞言不禁苦笑，他並不意外方以慈會出現在此，以方以慈對醫術的癡迷，若聽說瞭美人圖這般奇物的存在，定會見獵心喜。

至於用什麼手段得到，方以慈是百無禁忌的，她就是這樣一個人，從不掩飾。

“宋弘正書寫遺書之時我也在場，他當時並沒有受到脅迫，其新婿屍身也是由我查驗，致命一擊正是玉澄所傷。”

“宋憑風！宋兄可是你的結拜兄弟！你可真是養瞭個好徒兒！”任永淳立刻跳瞭出來。

祁青羅被任永淳的無恥震驚到瞭，她從前怎麼沒看出，被她喚做任伯伯的江湖前輩，竟如此道貌岸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