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孫兩人的情誼自不必說，讓知曉內情之人看瞭也不勉唏噓，王延見胡意姣過來，還想細細詢問她一番遭遇如何，沒曾想胡意姣像是沒看到他一般，嗖的一下從他身側掠過。

王延假裝無事發生，摸瞭摸自己的鼻梁，正常正常，他先前見到阿爹也是如此激動。

追兇

胡意姣當然不是真的沒看見王延, 她與阿翁十數年不見，心中似有千言萬語，卻一時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十載光陰竟讓他們相對無言。

胡先生心性豁達，未曾落淚，隻是仔細看瞭看胡意姣，輕聲道：“長成大姑娘瞭。”

胡意姣眼眶泛紅，側過頭用袖口擦拭眼淚, 視線中突然出現一塊手帕。

擡眼一看，原來是王延遞給她的, 她吸瞭吸鼻子, 接過，又啞著嗓子對阿翁和王延道：“平安就好。”

譙安看著衆人敘舊，眼神望向視線盡頭，那裡出現瞭幾個人影, 正是司馬晤等人上岸後騎快馬入城。

馬蹄踏踏，帶著司馬晤來到譙安身側, 他扯著韁繩調轉馬頭，翻身下馬，先是有些疑惑的看著譙安，旋即看清譙安懷裡的葉輕舟，心中一時大驚，走向前來輕聲問道：“葉仙師這是……”

賀追進入角色十分迅速，心想區區一個公侯之子, 怎麼能讓師父她老人傢親自接待, 於是代譙安答道：“師姐她受瞭傷，不過師父說瞭不礙事。”

這下輪到司馬晤滿頭問號瞭, 賀追他是認得的，扶風門劉茲原的侄兒，按理拜師也是拜在扶風門山頭的吧，怎麼一夜之間就和青天宗扯上關系瞭。

師姐指的是葉輕舟，那師父就是這位初次相見的女子瞭？

縱然譙安看著年輕，司馬晤也不敢心生怠慢，他斟酌著語氣：“不知這位……”

“這位便是青天宗劍閣譙長老。”賀追與有榮焉一般。

“原來是譙長老，是晤失禮瞭，望長老不要見怪。”司馬晤連忙拱手直歉。

見賀追還想說些什麼，譙安便示意賀追退後，她還需要司馬晤給她打工善後來著。

“衛湘侯府二公子？”她問。

“正是在下。”司馬晤應道。

這一問一答間，跟隨司馬晤一同進城的衆多隨從也到瞭，他們並非湘州三大營轄下的職業軍人，而是司馬晤從衛靈城城防軍中抽調出，跟隨他數年的親衛。

方如誨與柳鉅幾乎同時到，他們翻身下馬，觀察起四周的環境，視線在落於滏水時一滯，殷紅似血的河流洶湧奔騰，提醒著他們之前遠遠望見一劍斬巨蛇的一幕，也提醒著他們，眼前之人是有多麼的不好惹，於是態度越發恭敬起來。

司馬晤同樣如此，他在葉輕舟面前能夠姿態從容，是因為葉輕舟的態度寬和而自然，甚至算得上親和，但是面對這位非同一般的譙長老，心中不免打起鼓。

“別緊張。”譙安看出瞭司馬晤心中所想，自己先發動人的行動取得成功，鎮住瞭這幫人，才輕笑一聲，收起刻意放出的威壓。

“滏陽之事你打算如何處理？”譙安直入主題。

司馬晤聞言一愣，擡眸望向譙安，卻被譙安略顯冷漠的眼神一刺，不免狼狽的垂眸：“在下不知譙前輩此言何意？”

譙安有些無奈，在她眼中，衛湘侯府既然受湘州百姓供養，是此地名義上的主人，那他們自然也有保護此地百姓的義務。

滏陽遭此大難，死傷暫且不提，就是城中倒塌損毀的房屋，還有港口中幾乎全數報廢的船隻，僅僅這些，都已經是滏陽百姓不可承受之傷瞭。

你司馬晤如今架空衛湘侯的權力，實際掌握著大權，自然便是你來處理善後，死傷如何處理？房屋道路誰來重建？船隻如何維護？漕運何時重開？

這期間沒有收入的百姓住哪？又吃什麼喝什麼

難道這些問題，司馬晤通通都沒有考慮過嗎？這件事說到底就是蛇妖和柳絮搞出來的，蛇妖其罪當誅，那柳絮就不應該為此付出代價嗎？

她受到的傷害不是她能夠如此傷心病狂的理由，司馬晤不僅掌控湘州，還是柳絮的兒子，在譙安這裡，他就應該為此負責善後。

感受到譙安越發不善的眼神，司馬晤心中既焦急又不安，他很想知道母親的情況，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王延。”譙安突然喊道。

“啊？”王延一愣，胡意姣暗暗推瞭他一把，他才慢慢走上前來，與昔日好友對視一眼後，頗為緊張道：“譙長老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