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从未见过他道侣(241)

作者:林漠平


她邊笑邊說:“最怕聽見別人問,阿娘是誰,阿爹是誰,問功夫跟誰學的,境界怎麼練的。問功法和別人不一樣,問神女觀裡有個腦子有病的人是不是哥哥。怕極瞭,不知道怎麼回答,我怕我說錯一個字,就被人識破身份,我的身份不好,不想讓人知道。”

“後來天裂,一邊殺妖獸,一邊怕妖獸,怕聽見‘外海妖獸’‘外海妖人’,感覺都是說我。你們叫‘外海妖人’的時候,總像在叫我。我一直藏,一直累,可現在你們都知道瞭,終於不用再藏瞭。”

“對!都對!阿娘生我借瞭外海能量,我在外海能量中生出來,功法受到影響,和外海一樣。洛笙想來人間界,鉆進阿娘肚子裡,阿娘生他出來,他出來早,是我哥哥。我是他同類,我是外海人!”

她喊完之後,渾身就洩瞭力氣。

像是長跑終於到達瞭終點,不用再努力瞭,可以喘一口氣。她一屁股坐在瞭大殿的門檻上,要是門檻上有草,還能拔下來叼嘴裡一根。

雖然不用再負重前行瞭,可並沒有覺得很輕松,一股無力的酸痛感襲來。她垂著頭,不敢看其他人。

大殿裡安靜得落根針都能聽得見。

過瞭好一會兒才聽見有說話的聲音傳來。

“我做夢呢?神女說什麼?她是外海人?”

議論聲漸漸大起來,震驚、迷茫、不解,重重情緒傳瞭過來。

一開始,洛顏垂著頭坐著;過瞭一會兒,她擡手捂住耳朵;身邊人影一晃,有一個焦糊渾著血腥味道的人坐在瞭門檻上,坐在瞭自己身邊。

殿外夜色沉沉,殿內燈火如沸。

忽然,一人朗聲道:“諸位——請聽我一言。”

衆人安靜下來,看向那說話之人。這人身穿紫色道袍,是郡女觀的女弟子。

陳堯拉著洛顏的胳膊,把她的手從耳朵上拿下來:“靈思要跟你說話。”

洛顏的手紋絲不動:“我不想聽。”

“一個多月前,黑熊嶺上鎖妖塔倒塌,跑出來一隻妖獸蜃雞,在郡女觀作怪。我當時不在觀中,後來聽師妹們說,那蜃雞假造出來一個神女觀,把大傢騙瞭進去,每晚都出來殺人,兩三天就有好幾人遇難。大傢合力去抓,可每次都抓不到,因為每次出現的都是蜃雞的影子,它的真身藏在其他地方。”

有人好奇:“真身藏在哪兒瞭呢?蜃雞可是厲害的大妖,你們是怎麼抓住的?”

敏思接話道:“藏在湖水下面,是洛河神女幫我們找到的,蜃雞也是神女幫我們殺死的。要是沒有神女幫忙,我們還不知道會遇到什麼事呢。”

靈思點頭,她轉向洛顏:“不論洛河神女身份如何,她都是我們郡女觀的恩人。不論你們如何處置她,我們都要還這份恩情。”

“正是。”陳持盈從人群中走出,站在郡女觀弟子身前。

“蕭山派也如此。”蕭山派掌門也站瞭出來,他指著洛顏:“洛河神女隻幫郡女觀處置瞭一隻蜃雞,卻幫瞭我們蕭山派兩次。一次是不久前與攻山的外海人相鬥,神女幫我們找到瞭殺害蕭山派長老的真兇,還幫我們找回瞭門派丟失已久的空明石。另一次是數月前,黑熊嶺村,我幾個不成器的弟子去抓妖獸,反而被一隻鞋妖纏住,虧得神女出手,才保住這幾人的性命。”

“還有一次,掌門,那外海妖人化作的大蛇差點兒把趙師兄咬成兩截,虧得神女救他。”

趙方斕揉瞭揉腦袋:“沒有神女救我,我都死兩回啦。神女,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

洛顏沒想到大傢會說這樣的話,不是責罵,反倒像是在幫她,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怔怔地擡著臉,雙手放下來一點,卻開始揉著耳垂,把耳垂揉得通紅。

她聲音小小的:“那、那沒得什麼,就是順手——”

“幾位此言差矣。”嚴松時一句就把洛顏聲音蓋過:“你們說的蜃雞、鞋妖都是從鎖妖塔裡跑出來的,鎖妖塔裡關押的是什麼?不正是外海的妖獸嗎?殺害蕭山派長老的人和那大蛇不也正是外海人嗎?”

“給諸位帶來災禍的,原本就是那些外海人!外海人是我們永遠的敵人,你們之中有多少道友曾發過誓,要屠盡外海妖人。你們常說,外海妖人,人人得而誅之,此刻你們眼前就有一個外海人。”

“這個人隻是給瞭你們一點小恩小惠,你們就奉她為恩人,渾忘瞭她與外海那位首領朝夕相處瞭十餘年,這十餘年中,我不信以她的本事,一次殺死黎笙的機會都沒有。但她與黎笙互稱兄妹,玩起兄友弟恭的遊戲。如果她一早將黎笙殺死,諸位門派的遭遇根本不會發生,你們現在正在做的就是與自己的同門、師長一同修行,而不是在這裡找兇手,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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