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蝴蝶(49)
“你不明白的,迹悦。”韩悦炀轻轻摇了摇头,一勺一勺地把汤喝完。“我爱过他也恨过他,下过决心一定会保护他,但却又亲手把他遗弃。”
“这算是你圣诞夜的忏悔吗?抱歉我不是神父,也不信教。”
我冷冷地回了他一句,他又开始缄口不语了,用那种一惯的目光凝视着我。那算是什么,带着含情脉脉,却又夹杂着狡黠,我不知道他在公司里是不是也这样,但在我面前从来就是这样的眼神,像宠爱弟弟的哥哥,又像捕捉猎物的猎人。
……该不会,他说的弟弟,就是在指我?!
我被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但很快理智便提出了否定的种种证据。我与他不可能是兄弟的,再怎么说也差得太远了,如果是兄弟也用不了这样隐瞒。但是,我从小就在孤儿院里,关于自己的身世,什么都不知道……
“在想什么?”韩悦炀换了个姿势,舒展开肢体靠在椅背上,“放心,我的母亲在你出生前就过世了,你身上应该也不会有我父亲的基因。而且,”他伸了手指微微指向我,“我也不准备把你当成弟弟看。”
“那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说这些?”
“突然想起了往事,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也就是我又被耍了一次而已!
主菜的牛排送到了,我拿起刀叉慢慢切着。其实我也并不在乎韩悦炀把我当成什么,在香港的生活在别人看来也是令人羡慕的高档吧,虽然回忆的煎熬并不好受,但韩悦炀确实没有再对幻火,对那些对于我来说就是生命的人下手,这样也就已经够了。
“你不想问问你自己的事吗?今天是圣诞夜,你问什么我说不定都会回答呢。”
我沉默了一会儿,“我就是我,即使知道了身世,我也不会有所改变。”
韩悦炀顿了一下,“这倒也是,你只要保持现在这样我就很满足。不过,这份礼物还是替你保留到你忍不住想知道的那天好了。”
圣诞大餐在不很沉闷也并不愉悦的气氛中,进行了下去。韩悦炀点的菜,倒都是些我爱吃的东西,似乎还特地关照了不要放我有些反感的调料。他大概认为这是一种体贴入微的关心吧,但在我看来只是假惺惺的手段而已。九点多,我们离开了餐厅,在满目霓虹灯的繁华街上漫步着。街上人很多,情侣、朋友、家人结伴而行,我有些自嘲,我们挤在当中又算是什么。
“你不怕有人躲在暗处企图谋杀你?”
“真是三句不离本行,”韩悦炀转头过来,“有你在身旁我怕什么?”他的眼睛正看着我放枪的口袋。
“你以为我会救你保护你?”
“这可就难说了。我们到了。”
韩悦炀抬头看着前方,我也顺着看过去,不知何时我和他已经走到了一颗巨大的圣诞树下,足有五、六层楼高的树上挂着星状的灯,轮流闪着光,还有不知什么反光的材料,在灯光的照射下反着银色的光泽。
“据说这是香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颗圣诞树。”韩悦炀仰着头观赏着,又笑眯眯地转向我,“要不要许个愿?”
我不动声色。许愿,许了愿就会实现吗?
韩悦炀看着我,呵呵地笑了两声,突然用力搂过我的肩,脸转到我面前凑得很近,突如其来的动作使我不由得皱了皱眉。
“有什么好紧张的,我们接过吻。”
我心里一怔,他难道要在这种大厅广众之下……
“圣诞快乐,迹悦。”
一个吻,轻轻地落在了我的额上,我愕然地看着他,在他的眼睛里抓到的是短短一瞬间的温柔,却是没有任何杂质的纯粹的柔情。
正文 23
暧昧的一个圣诞夜,尤其是韩悦炀的那个意义不明的吻把这种感觉推到了最高潮。不明不白地,他究竟想干什么!
我扯了扯被子,翻了个身。按照常理判断,那种温柔的眼神,应该是只有对挚爱的人才会有的吧,他难道真的把我当成情人?还是弟弟?但他不是亲口说了我不是他的弟弟吗?也许我的确应该去搞清楚我的身世。
第二天早上,我刚从被窝里坐起来,韩悦炀竟很罕有地进到我的卧室来了。
“早啊。”
我狐疑地看了看他,“……早,你来做什么?”
他走到床边,一只手按在我的肩上,又在我额上印下一吻,“圣诞节的早上不是应该去拆圣诞老人的礼物吗?”
我被他拉到了楼下,到了那棵圣诞树下,他拾起了一个盒子递给我。我掂了掂分量,原来这个盒子并不只是装饰品,里面真的装着东西。我拆开外包装,露出的纸盒子上赫然印着“硕业集团”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