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赫斯迪想过把契尔希关在房间里，但很快他发现连这样的举动也不能使自己放心了。自从那日契尔希在大庭广众下亮相后，宫里人的眼神都变得奇怪起来，走过路过银阳殿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望殿里望几眼。于是，赫斯迪每天与契尔希在一起的时间更长了，纵使不愿别人看到他的宝贝，但他更不放心留下他一个人。宫里的人开始经常看到魔帝和一个美貌的天使出入成双，甚至会带着他去议事厅。契尔希对所有的一切都显得很无所谓，赫斯迪在帝王的宝座上谈论政事，他则在他膝下席地而坐，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高级魔族之间的谈话，无视他们异样的眼神，有时干脆靠着帝座闭目养神。

“陛下……”利维斯瞥了一眼靠着赫斯迪膝盖边打瞌睡的契尔希，“东边的事，至今没有找到天界人的痕迹，会不会是那种魔法施在了魔族的身上？”

赫斯迪玩弄着契尔希的头发，另一只手托着脸，只是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利维斯，似乎在说，这种事你要来问我？

“不可能。”帝座下方突然冒出了声音，契尔希缓缓睁开眼睛，“伪装术只能对施术者自己产生效果。”

利维斯不满地看了契尔希一眼，魔族议事什么时候轮得到天使插嘴了！然而赫斯迪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利维斯觉得有关这个天使不得不要上奏了。

“陛下，臣有一个疑问。”

“说。”

“不知陛下脚边的这位天使认不认得银翼天使契尔希艾尔？”

赫斯迪挑了挑眉，契尔希刚准备合上的眼又睁开了，水般平静的声音从他的喉咙中流出，“契尔希艾尔已经死了。”

“卿是在怀疑契尔希么？”赫斯迪阴冷的声音接着响起，“契尔希的身上有对我立下的永不背叛的誓言，轮得到卿来质疑么？”

“……臣失言了。”

银阳殿内花园的一颗大树上，赫斯迪靠在树枝上，屈起一条腿，把倚在他身上的契尔希揽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他垂下的长发。契尔希靠在那已经再熟悉不过的胸膛上，合上眼，快落下的白日的光晒在身上暖暖的，赫斯迪的气息环绕在身边，契尔希觉得这样的感觉很惬意，很安心，是因为太熟悉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在天界时也有许多熟悉的人，但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不是仰慕也不是关爱，只是有一种淡淡的、却是断绝不了的想一直这样下去的期望。

契尔希懒得想了，换了个姿势整个人趴在了赫斯迪身上。最近夜里总是激情到很晚，有赫斯迪的情欲，也有自己的主动，睡不了多少时间又被他叫醒带去议事厅。像现在这样清静真的不错，只是……

“我的存在影响到你了吗？”契尔希突然发问。

“你不用去介意利维斯他们的话。”赫斯迪用磁性的嗓音回答着，但他也明白如此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天使和魔族是无法共存的，如果自己的威信因此下降的话，契尔希也会受到牵连。

“只要成为堕天使就能被接受了吗？”

赫斯迪停下玩弄着银发的手，皱了皱眉，“我说过我喜欢银发的你。”

“还有另一个方法。”契尔希仰头看了看赫斯迪，赫斯迪愣了一下，接着收紧了环在契尔希腰际的手臂。

“你是说穿翅？不行！”

“为什么？”

“那是……”赫斯迪收住了话语，翅膀对于天使是至关重要的，也是最脆弱的部位。对于天使来说，最残酷的刑罚是坎翅，失去翅膀的天使会在痛苦中丧失所有灵力渐渐死去。其次便是穿翅，在翅膀折叠的关节处钉上象征背天的逆十字，被迫天使永远成为堕天使。赫斯迪见过不少被穿翅的天使，大多是性格太倔强不屈的被俘虏天使，穿翅给他们带来的生理上和心理上的痛苦使得最终活下来的屈指可数，这种酷刑他怎么舍得用在契尔希身上！

契尔希明白赫斯迪在想什么，翅膀上有多少敏感的神经，他自己最清楚不过了，但是……他慢慢抬起了上身，平静地看着赫斯迪的紫色眼睛。

“为了你，我愿意。”

12

行刑理应在大牢内进行的，却由于赫斯迪的命令，换到了离后宫最近的一处房间内。狱卒们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工具，胆战心惊地看着赫斯迪，赫斯迪仍旧在犹豫，没有亲身体会他并不确切知道穿翅究竟有多么痛苦。

“契尔希……”

现在要反悔还来得及，但走进房来的契尔希看了一眼侍立在赫斯迪身后的几个大臣，什么话也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地走到赫斯迪面前，跪下，展开了翅膀。

银色的翅膀，比什么都更有力地证明着契尔希过去的身份。把银翼天使抓来好好凌辱一番，再在他的翅膀上钉上逆十字，这曾经是魔族的愿望，但现在这些愿望就要实现了，事情却怎么也不太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