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层层叠叠的记忆将她彻底淹没，伴随着的，还有那汹涌而来的恨意和不甘。

她一时没承受住，当即晕倒在识海里。

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到了千百年前儿时的自己。

“给我打，往死里打……”此时的她，还只是一个七八岁的稚童。

她手里拿着半块又冷又硬的馒头蜷缩在墙角，而她的身上是一个年龄与他相仿的男孩，男孩将她紧紧地护在怀里，用身体承受着身后人的毒打。

“小竹子，快吃。”他低声催促她。

她握着馒头，手上都是冻疮和伤痕，她一边吃一边哭，全部吃完，那些人的毒打也停了下来。

有滚烫的液体落在她的脸上，她擡头，小男孩已经被打得嘴角流血，那些打他们的人发洩完以后就走了。

她抱着小男孩急道：“大山，你怎麽样了？”

大山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没事，我一点都不疼。”

为了给她弄吃的，他已经被打了好几回了，一只眼睛还肿着没有好，现在有被人打成这样。

她从怀里拿出刚才藏着的一小块剩下的馒头，“只有这麽点了，你快吃。”

大山摇了摇头，“别管我，我吃了的，不饿。”

“你骗人，我刚才看到你在吃雪。”

大山依旧不肯接那馒头，“你吃。”

“不行。”小竹子犟起来的时候谁说都不管用，“你不吃会饿死的。”

“放心，我不会的，我答应过要带你活下去的。你再不吃我生气了。”

大山威胁她，年幼的小竹子怕他真的生气，急忙把馒头给吞了下去。但馒头实在太噎了，她只能抓点雪就着一起吃。

今年的冬天，对于他们这些孤儿来说，实在太难熬了。

如今修仙人士很多，妖魔鬼怪也多，不少修士都来凡间除魔卫道，本来是该高兴的事情，可是，修士们没有约束，降妖除魔要高昂的费用也就算了，还仗着会法术经常拿活人来修炼，简直比那些山匪还可恶。

甚至，有时候为了敛财，他们还会故意放出妖兽来袭击凡人。

原本热闹的城邦逐渐没落，妖魔横行，凡人想要活着难上加难。

大山和小竹子的家早就在这些修士的残害中没了，两人因为一起行乞而认识，此后，大山便一直在她身边与她相依为命。

今年那些修士们为了争地盘打得不可开交，原本他们藏身的破庙都被毁了。

如今只能用枯草临时堆了一个地方取暖。

冬天非常冷，雪一下就下一夜，虽然今天终于吃了点馒头，但他们依旧很饿。

小竹子不想看到大山再受伤了，所以不敢提饿，冷风呼啸而过，她瑟缩着身子贴紧他，“大山，我好冷。”

“来，我抱着你。”大山把所有草都挤到她的身上，然后将她护在怀里，全然不顾自己的后背迎着冷风。

但没一会儿，大山忽然激动起来，他拍了拍小竹子，“快醒醒，有修士打架了，我们快过去。”

小竹子急忙跟上。

这次，又是不同门派的修士为了抢夺妖兽大打出手。

他们躲在相对较远的位置，一直等他们打完这才小心翼翼的过去。

好在这次他们运气很好，以往修士杀完妖兽都会带走，今天他们两败俱伤，全都死了，这妖兽也就无人认领。

地上的妖兽看上去足有一间房子那麽大，他们分不清这是什麽妖兽，但却知道，只要吃了它，他们至少还有扛过这个冬天的机会。

两人高兴地拖着妖兽想要带去分尸，可此时，空中忽然非来几个修士，他们看见两人激动不已，“哟呵，这居然还有漏网之鱼，抓住他们，正好拿来炼药。”

两人被修士的法宝困住，大山怒吼：“放开我。”

“闭嘴，能做老子的药引是你们几世修来的福气，你们最好乖一点，免得自找苦吃。”

修士说完就要拖着两人离开。

可此时，空中蓦然传来一声叹息，“修士本该护卫苍生，如今却成了霸淩苍生之人。真是可悲。”

话音落下，一道剑从空中一闪而过，直接穿过了修士的心髒，他当场死亡，从剑伤坠落下去。

困在两人身上的法器随之解开，他们挣扎着站起来，一眼就看到一个道士站在半空中。

他穿着深蓝色的道袍，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年轻但眉眼看上去却透着一股沧桑。。

和他们之前见过的那些修士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