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鲁鲁安大人说您让我送来的。”

伊欧比亚愣了一下，之后无奈笑道，“梅鲁鲁安真是会操心。放到这里来吧。”

希费尼斯低着头，把托盘放到浴池边上的毯子上，但没有立刻离去。伊欧比亚的反应让他明白过来这是梅鲁鲁安假传命令，特地为他们创造的缓和紧张的机会。虽然他不想感谢梅鲁鲁安，但他更不想继续这样与伊欧比亚尴尬下去，只是这个地点……似乎有点欠缺妥当。

“殿下，我还是到外面……”

“不必。”伊欧比亚伸手取过酒杯，“希费尼斯，昨天晚上卡萨尼斯子爵说的话，你不必太当真。那不过是他所认为的事实。”

希费尼斯沉默了片刻，突然好像狠下了决心一样抬起头，“……如果，我正如他说的那样呢？”

少年的声音在潮湿的空气里回荡，水气并没有让他的声音变得温润，反而更加清亮，仿佛一支箭从雾中刺透。过了一会儿，水声响起，原本靠着池边的伊欧比亚转过身，对上那双眼睛。

浴室内的雾气并不浓重，巧妙的通风设计让大部分雾气都散到了外面。从通澈的水里可以清晰地看到伊欧比亚□的身体，温热的泉水让他的皮肤比平时多了些健康的色泽。希费尼斯对着这番景象看了几秒，终于还是忍不住把眼睛斜开。

那个卡萨尼斯子爵说得没有错，他的确有那种想法，他想把一切都献给他的主人，包括他的身体。但是，这并不是让他这一整天不好受的最主要原因。

“您对我是最重要，主人。”希费尼斯的声音有点颤抖，“如果您想要，我随时都愿意献上我的一切。这样您愿意信任我吗？”

伊欧比亚苦笑，希费尼斯如此聪明的人，昨夜见卡萨尼斯子爵的目的果然瞒不过他。伊欧比亚将希费尼斯留在屋外，后来又进行了那样一段对话，确实存了一点试探希费尼斯的意思，毕竟这么个厉害的角色突然出现在身边，不仔细确实他的意图是件非常危险的事。但看到希费尼斯失魂落魄的样子，伊欧比亚又不禁反省自己在接受了他之后又试探他是不是有点失礼。

希费尼斯看着伊欧比亚犹豫着不回答，目光更加黯淡了一层，伸手把腰上的短剑解下放到伊欧比亚触手可及的地方，再移到旁边，几秒过后，毯子上又多了另一把武器。

“你在做什么，希费尼斯？”

“如果您不信任我就请取走我的生命。我的一个老师曾经告诉过我，一个剑士若不信任手中的武器则会被自己的利剑所伤。我很害怕有一天我会伤害到您。”

伊欧比亚扫过镶着银色石头的短剑，向另一把伸出手。格拉迪乌斯的表面光泽如同流动的水银，碰触上去没有金属那么冰凉，好像是一整块珍稀的宝石雕琢而成。伊欧比亚把它拿起来，银色的刃上忽然闪了一道光亮，伊欧比亚以为是它反射了什么光线，但那光亮在滑过整条刃后竟汇聚在刃尖上不散去了。

“这是？”

“格拉迪乌斯的调律，主人。这把剑是我的肉体和灵魂的一部分，能与之合拍的只有拥有同样肉体的我，以及我的灵魂认定的主人您。调律失败的格拉迪乌斯是无法驾驭的，换言之这个世上只有我和您能够使用它。”

伊欧比亚明了地点点头，将剑对着银质的托盘轻轻一划，毫不费力地在托盘上留下了一道深痕。

“希费尼斯，你真的愿意？”

“是的，我的主人。”

伊欧比亚的右手把玩着锋利的武器，左臂搁在池边的石砖上托着下颌，慢慢笑开来，“我是说，你真的愿意在我的床上、在我的身下？”

伊欧比亚故意将最后的几个字说得慢，淡红带着弧度的嘴唇，微湿的发梢，还有那双因水雾增添了几分朦胧慵懒的蓝色的眼睛，希费尼斯觉得脸轰地一下热得发烫，心跳得像初恋的姑娘，眼睛却像被吸住了一样，丝毫移不开视线，嗓子像不受控制一样自己发出了声音。

“是的，殿下，我随时都乐意。”

“把衣服脱了到水里来吧。”

“遵命！”

希费尼斯如同着了魔一样，眼睛依旧看着伊欧比亚，手指胡乱地解开纽扣，把丝绸衬衫一团糟地脱到一边，再要站起来解裤子，伊欧比亚突然伸手后把扣住他的下巴，将他拉得前倾。希费尼斯毫无准备，身体的平衡崩溃，直直地扑进水池里。

“……殿下！”

希费尼斯狼狈地呛了一口水才从水里爬起，拨开挡住眼睛的湿发，羞恼地转头看向伊欧比亚，后者却还只是带着微笑。这一下希费尼斯倒是清醒了，到底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想到刚才自己遵了什么命又做了什么动作，狠不得再次钻到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