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春山(41)
作者:去病弃疾
那七个刺客紧盯着裴玹,只管往前,眼看就要赶上。
谢照熹摩拳擦掌,是时候到她出场了,她从树上一跃而下,惊散一树的鸟儿,落在其中一个刺客的马背上,从后面扼住他的脖子,摸到枕骨处的关节,稍微使一点劲,只听得轻微的“咔嚓”一声,那人的脖子被拧断了。
她解决完一个,飞身过去,把裴玹护在自己身后,前面的刺客回过神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谢照熹见裴玹尚能用棍子防身,不再顾及他的死活,只攻不守,不消一刻钟,几个刺客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只有他们的马在一旁不安的嘶鸣。
实在是畅快的一架,可惜没有打够。
她踢了一个刺客一脚,依依不舍地向山谷口张望:“喂!你们还有没有同伙?”
刺客躺在地上,他伤了腿,动弹不得,此刻伤口又被谢照熹踹了一脚,一脸痛苦:“没有了。”
她揉了揉手腕,可惜了,这个程度对她来说不过餐前小菜。离开西北久了,还真有点想念战场上不顾一切的感觉。
裴玹放下那根棍子,又恢複风流气度,温和地看着地上的刺客:“今日实在对不住,回去告诉你家大人,与其想杀掉荫补改制之人,不如顺应时势想想怎麽能在市舶司分一杯羹。”
谢照熹嗤笑:“他想杀你,你还给他道歉?还好心提醒他的主子?”
裴玹微微笑:“若能把敌人劝成朋友,何乐而不为?再说这不是有谢姑娘在这吗,我并无性命之忧。”
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裴玹是谢照熹见过最能忍的人了,可以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感受,就算性命被威胁也不撕破脸皮,温和得像一块被盘得莹润透亮的玉一样,也不怪那麽多人赏识他。
她撇了撇嘴,表示不屑,然而还是粗暴地把刺客拎到马背上:“听见没,姑奶奶现在没心情杀人,还不快滚?”
整个山谷空寂下来,只剩下裴玹和谢照熹,谢照熹把马栓在山谷外的小涧旁,两人往那边走去骑马。
谢照熹想起来,兴致勃勃地问裴玹:“你是怎麽想到让我堵他们后路的法子的?就不怕我真的不管你了?”
裴玹似乎想到了什麽,轻笑一声:“以前有一位朋友这样干过,就学到了。”
“谁啊?”
裴玹愣了愣,眼睛漫开笑意:“恕无可奉告。”
谢照熹双手抱臂,气呼呼地把头扭过去:“哼,有什麽了不起,这样对你的人肯定不是什麽好人。”
裴玹不说话,谢照熹扭过头去,才发现他在笑,脸上露出浅浅的酒窝,耀眼得像初融碎冰映照明日的春溪。
谢照熹有点恼怒:“你笑什麽?”
才刚说完,她想起来,刚刚自己也是这样对他的,她这样说,等于骂自己也不是什麽好人。
谢照熹本想反驳,转念一想,好人才受欺负呢,她本来就不是什麽好人,哼。
第19章 第 19 章
谢照熹忍不住问:“你脾气这麽好,那要是别人冒犯了你,你也不生气吗?”
裴玹摇摇头:“每个人做事都会有动机,只要弄清楚这一点,我就不觉得自己被冒犯了,自然也谈不上生气。”
“那这样呢?”
谢照熹手搭着他的肩膀,微微踮脚,迅速在他唇上轻轻点了一下,而后离开,盯着他的眼睛,挑衅地看他。
她得了逞,兴致很高地扬了扬眉:“你要不要猜一下我现在的动机?”
她自己也摸不準自己的动机,说不清是更想让他生气,还是一瞬间的动心。
裴玹愣住,脸红到了脖子根,身子乍然僵硬。
眼前的姑娘笑意生动,上挑的眉眼更加飞扬,就像春日里绕着花枝飞动的燕子,迎着阳光,脸上的绒毛清晰可见,他还可以看见谢照熹眼瞳里自己的倒影。
她的手还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掌心的热度透过布料熨帖他的皮肤,身体大半的重量都靠向他这边,就像、就像她依偎着他。
裴玹的喉结微微滚动,连他自己也没发觉。
只有胸中一团又酸又涩,又麻又胀,被谢照熹那个有意为之的动作哄得,剧烈地跳动,那颗心有它自己的意旨,不听裴玹的话了,恨不得自己跳出来呈给她看,要去讨她的好。
他对情、事涉足甚少,还不知道这种感觉原来就是欢喜。
七年前,十六岁的谢照熹也是这样,一时兴起,蛮横地把他推在墙上,搂住他的腰,带着点不顾一切的沖动,在他的脸颊上“叭”地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