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梅(80)

作者:山负雪


薛文君也并不知晓,“不若我们过去瞧瞧。”

临头打头阵的郎君穿着浅蓝色胡服,正擡着鞠杖追逐球,转瞬又被一人绕马截去。

在场的郎君娘子瞬间喝了一声好。

趁衆人皆盯着马球的动静,入迷得很,谢听白便悄悄踱步到李知身边来。

“李娘子可会马球?”

还未等李知答,鲁南绾便扭过头,眼眸熠熠,她道:“三娘的骑术很是厉害呢,马球更不必说了。”

却见谢听白面上一笑,双手顺势握住李知的手,喜不自禁,“李阿姊可愿指点些我的马术,我便是连最简单的上马,也吃力得很。”

李知微扫了眼谢听白的手,继而眸子便含笑,“自是愿意。”

她手指微蜷,又反覆握其上。

两人会心一笑,顿了须臾,各自松了手。

李知垂腕,手拢在袖中,摩挲着掌中的字条,若有所思。

日将未落之时,衆娘子一齐出了梨台园。

旁处有驿所贩卖马匹,李知嫌坐船慢,便想着同鲁南绾打马回去。

“听白。”

这声清润嗓音,突兀响起,引得一衆娘子回头。

谢清白转身一愣,眉飞色舞,“哥哥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谢愈牵马向前,笑道:“阿娘担忧得很呢。”

薛文君眸子瞧着谢愈入神,惊觉不妥,複又垂下眼。

她这……这还是第一次如此之近的瞧见这位谢郎君。

李知愣了一瞬,手中的纸条攥得更紧了一些,但她并未转身,而是拉着南绾提步就走。

谢清让越过听白,望向她身后,心头有些许空落,他垂下眼,紧了紧缰绳。

连转身也不能吗?

“南绾。”

这番轮着鲁南绾愣住,这声音她最是熟悉不过了。

她转过身,眸子瞪得极圆,便瞧见顾宴安坐在马上,他仍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眉梢却是轻翘起来的,他和谢愈一同打马而来。

鲁南绾小声开口,“你怎麽来了?”

“接你回家。”

莫名地,从他眼神中瞧出几分张扬。

在一衆未出嫁的女娘面前,她头一次为着一句话羞红了脸。

鲁南绾拉着李知的手,有些不好意思,“昭九,我同顾宴安骑一匹,你快去将马买来,我们仍是一同回去。”

李知抿唇轻笑,也是为她高兴,新婚夫妻倒是腻歪得很。

前处那三人马匹早无了身影,薛娘子仍拉着她搭话。

谢愈有些立不住,“听白该走了。”

他将谢听白送上马,而后翻身,拉着缰绳朝着前处奔去。

“哥哥慢些!”

李知回了府,搁于袖中的信条这才被打开。

烟雨将帘子放下来,又将烛火多点了几盏,搁在李知案前。

暖黄的烛火自下而照映,那张字条也从背面透出些墨迹来,烟雨扫了一眼,约莫是五字。

澄澄的明火,时不时略过李知的脸,映衬出一双带着些微笑意的眼睛。

她将字条放下,用玉石镇纸压住,言语轻快道:“莫雨侍墨。”

烟雨凑过来,便瞧三娘提笔又将那纸上内容又誊写一遍。

只见两张“我志如尾声”的字条摆放在一处,她仔细瞧竟瞧不出三娘写的同它有什麽分别。

“烟云,去将那柄我从朱楼买来的湘妃竹扇寻来。”

“三娘要那扇子作甚?”她虽这般问,仍是快步去那妆奁里寻出来递与她。

李知擡手将字条翻折,夹于扇缝中。

擡头朝莫雨言:“明天遣人将这柄扇子给谢清让的妹妹送去,就说……”

李知顿了一须臾,略微思索,“就说马术一事,只需放心,此为见面礼,莫要推辞。”

十月尾的风威势渐长,立于檐下的中官衣衫单薄,抱臂拢了拢,朝甘露殿内瞧了瞧,烛火灭了几盏,伴着圣人的咳嗽声,微微轻晃。

近来李洵的身子渐不大好,愈发有严重之事,清河便回了宫。

学业便也开始了。

外头天色还未亮,中官打着灯笼,为谢愈引着路。

“今日事多,谢某得快步些,内侍不必为我打灯。”

中官微点头,便瞧着谢愈的背影疾步穿过了肃章门,转瞬便没有影。

中官打着灯笼转身,同一旁的人道:“倒是怪哉,谢补阙往日是个多不疾不徐的郎君,今日是出了什麽大事,竟这般等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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