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梅(29)

作者:山负雪


于是清河就拉住的李知衣袖,可怜兮兮言:“阿耶不让我去,明日阿耶召见我,李先生去帮我美言几句呗。”

李知失笑,“我如何在圣人面前帮你美言,能让圣人放你?你这般言必是圣人非有让你不去的理由,公主求到我门下来,我如何能动摇圣人心思呢。”

见清河不说话,她轻拍公主的手,又言:“我猜必是公主不常参加大臣私下里的宴会,又恰逢圣人给你换了先生,想让你安心练字不去凑热闹罢了。”

李知在心里头琢磨,圣人应是知道谢愈同张老先生都应下了这鲁郡公的桂花宴,才不让清河去的。

清河睁大眼愣愣地望她,又撇嘴将眼移向一旁,“先生聪慧无双,阿耶怕谢先生张老先生同我一起去了,席上传些风言风语。”

“先生自去快活自在,可怜我一个人在宫里孤苦伶仃。”

这话不乏委屈,但李知也无法真去御前开口,见清河蹙眉不乐,堪堪要落泪,只好安慰道:“我那日做几个新鲜时令的果子,给你捎进宫来,可好?”

清河一听便笑了,喜上眉梢却仍要讨价还价道:“那我要两盒!”

李知轻点了下清河的眉心,拿她没办法,“你呀。”

玩笑间,她忽然想起谢愈怕是还在肃章门等她呢,急急行礼告辞,撇下清河离了千秋殿。

清河瞧着李知脚下生风的模样,眨眼间便没了蹤影,便“噗嗤”笑出声来。

“我还未见过昭九阿姊如此急匆匆的,往日她总是閑庭信步,不急不慢的性子。”

翠微本就喜欢李知的性子模样,便替她辩解,“许是家中有事。”

李知疾走过无人处,便小跑了一段,远远地瞧见谢愈立在宫墙旁,手中似乎拿着折子,细细研读着。

她停下来,微微喘息,心想谢先生真是刻苦。

谢愈擡眸,望见是李知,便放下折子踱步向她,才靠近便瞧她胸腔微微起伏,面色也有些泛白。

谢愈立在一旁,察觉她呼吸有些过快。

“怎麽了?”谢愈垂着睫羽,轻声问道。

李知怔一下,未想到她呼吸微乱谢愈也能察觉,只好解释道:“方才小跑了一会儿。”

谢愈弯着眼,声音也温缓下来,“我不会走,以后不必着急。”

李知心晃动如鼓,眼中水波微转,耳根悄然爬上一抹绯红,她磕磕巴巴地开口:“我……我知道了。”

谢愈从不说什麽露面的甜言蜜语,但他每每轻巧无比的回答总能扰乱李知的心。

进一步让人深想,退一步让人迷茫。

谢愈见她仍立在原地,便轻拍了下李知的肩,示意可以走了。

李知跟上,脑中想寻点别的事略过前言。

“先生方才在看折子吗?”

谢愈点头,将右手边的折子拿起,又离远些拍了拍,虽然他在殿中就将折子上的陈年堆积的灰清理了一遍,但李知气息不稳,怕将不慎吸入。

李知见他将折子递过来,眸子微亮,未想到谢先生竟是直接许她看。

她没着急打开,只一边迈着步子,一边盯着这折子,帛布已经十分破旧了,应是有些年岁。

“先生哪里寻来这老古董?”她想起谢愈正在查的案子,便望着他言:“是查案需要的线索吗?那我可不敢随意翻看了。”

瞧见昭九正乖乖地将折子又递回到他跟前,谢愈无奈一笑。

“无妨,这应是旧年某位臣子给圣人所递的策论,我瞧着写得好,便带出来了。”

李知点点头,又将折子打开。

“求木之长,必固其跟;求流之清,必护其源;求国之安,必安固怀民,是谓大同。”李知轻轻念出前段,便又轻声细语,“看此言,定是为忠臣。”

谢愈垂眼看她,温声回应:“可惜年岁太久,字迹陈旧瞧不出名姓。”

“并非所有人都能留下名姓的。”

谢愈猜她又是看了什麽史书,兀自同情起旧人遭遇。

“三娘想在史书之上留下名姓吗?”

李知便一笑,反问道:“五郎呢,留名青史的事你可也想?”

谢愈笑言:“人死不过纸上两行,留名之事已是万幸,青史倒是不敢妄想。”

“怎会?谢五郎这般人,定是会,名垂后世的。”

第014章 拨心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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