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梅(197)
作者:山负雪
独留狱中衆人哑然之色。
他抖抖衣袖,十分閑然,哪里还有初入此地之时的惶恐之态,“既然如此,狱中阴冷,贵主还是先移驾别处,莫叫这些将死的庶民扰乱了心神。”
话毕已是擡手作请姿。
清河捏着衣袖,望向谢愈和于参,皆是在两人目中看见了犹疑不定。
王文光这番是早有準备,但是衙狱之地,还不能离。
三娘,尚且未至。
“王少尹太过着急了些,这地,还有一人待审。”谢愈移目向王文光,淡淡开口。
王文光悬空的手慢慢垂下,他直起身,“还有什麽人?”
“小官小尉。”
一道清丽的声色自甬道最前处传来。
王文光转身,那逼仄狭窄的道口蓦然出现一抹淡蓝的衣袂,而后那张在牢中未见的脸便出现在眼前。
他才惊觉进奏院所传的那位贵主女师,群臣所共愤之人,一开始便未在此处。
而李知身后还跟着一位。
“王少尹,不若亲审?”
这位东都所来的女娘,笑吟吟地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
她眼眸弯着,双手交于腹前。
“来审一审他知道些什麽,是官盐私盐皆系一人,还是司录处做旧的卷轴,亦或是,东都所有经手盐税官员一致的沆瀣一气。”
每行一步,那落向衙狱之中的话便如利刃,一寸一寸劈开铁柱之上的烙锁。
王文光额上蓦然渗出冷汗,一月的天狱中更添霜洌,激得人背脊生寒。
他惊愕擡头,恍惚觉得交错向立的三人,如今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像是,陷入了一场早已布好的局,余下四人只是冷眼看戏,瓮中捉鼈。
他们到底查到了多少。
一声惨呼自甬道之上,倏尔响起。
却并不是王文光。
“女娘!你不是说少尹……要见我!”
李知身边的郎君跪在地上,紧紧攥着她的衣裙,双肩皆是止不住地发颤。
他觉察到话中所提及将审之人,正是自己……
衣衫之上传来些扯动,女娘拽开,眼却未分给他一丝眸光,只淡笑着道——
“王少尹,确实该见你。”
甬道之上,忽而自外刮起一阵寒风,吹得人衣袍乍飞,泪光催发。
王文光眯眼忍着眼眶中的涩意,落目在那跪于地的郎君身上。
他并不认得此人,只看衣袍所着之色乃是某街之上的巡尉。
“李女师,是什麽意思。”
女师二字一出,只见那跪伏于地的郎君面上骇然,撑地的手已经发软。
“女师……”
东都近日,来了两位长安贵人。
一位是长安嫡公主,另一位则是她身边的一位女师。
他脑中轰然一声,擡起煞白的脸望向不远处。
那是,清河公主。
亦是那日街道之人他所遇到的帷帽女娘。
“行刑吧。”
清河举着制书道。
甬道外的典书见状,颤颤巍巍地弯着身子拱手。
“还请……移步班房。”
下一刻,跪于地的巡尉便被拖着架上刑台。
班房案上的刑具擦得发亮,内里封了窗,架前的火炉烧得滚烫。
蓝衫衣袂蕩过火光,王文光的斥问便砸了下来,“这人所犯何事,李女师竟是不走任何规矩对他行刑!”
“王法在那儿。”
李知指着清河指尖的制书,她转过身,面容间印上火光的跳动,“此人知晓东都盐税太多事,王少尹便在一旁同我们一齐听着吧。”
她的声音慢慢自前传来,“这应是比审讯外面那些攀咬少尹之人,有用得多吧。”
王文光目眦欲裂,盯着架上正面露惊恐之人。
“就不劳烦东都衙狱的人动手,此刑,我亲掌。”李知偏目朝谢愈笑道,“谢给事问话。”
只见房中官吏皆是微妙神情,垂手无措地觑眼望向王少尹。
王文光坐在那儿,腕子上的佛珠转得作响,谢愈便已经开口。
“河南府卖盐可是一人包揽官盐和私盐买卖?”
架上之人咬着牙未吱声。
耳中顷刻传来一声惨叫。
“啊!!!”
李知手中烧得噼啪作响的铁器贴上架上之人单薄的衣衫,随即一同落下的,还有谢愈重複的审问。
“河南府卖盐可是一人包揽官盐和私盐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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