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梅(153)
作者:山负雪
李知一噎,眨眨眼,“大约,前些时日?”
她複又望向谢愈,眼中略带些威吓,“谢清让,你说是与不是?”
清河擡眼去瞧,便见谢先生弯着眼眸,低低笑起来,尤为惹眼。
他答:“嗯,三娘入宫那日。”
清河有些狐疑地眯眸。
只见谢愈擡步,複又行到两人跟前,当着她的面将三娘的手牵在手心。
“公主可得,为我二人保守秘密。”
清河嘴角微抽,倒是被这番话给糊弄过去了,只望着李知不自在的神色,恨恨道:“谢先生若敢负三娘,我定不饶!”
案上热茶的浮沫还未散,李知飞快弯指从谢愈手心抽出,顺势握起瓷盏。
视线早已从谢愈衣间移到杯沿,面上所晕染的浅浅绯色,如桥下那泓被夕阳余光染红的春水,潋滟万分。
头顶的视线太过灼热,李知不想让这千秋殿的话头仍绕在他二人身上,便不自在地扭头转身,朝向清河。
“筱雨对文征将军了解多少?”
这话转得突然,清河还未从将才的气氛中脱离,声色也是硬邦邦的,“怎麽忽然提到他了?”
李知微微垂目。
她虽将河间王府中发生的事告诉清河,可关于诚太子的部分却隐去了。
那日在史馆去寻找河西旁的兵部传报,也未看出什麽新得线索来。
她虽不信文征会害故太子,但对故太子身埋会州的事仍是存疑。
“朔方兵乱,文征将军不是要东下麽?”
清河咳了一声,手搁上案,“我其实对文征将军也不甚了解,不过太子哥哥生前与文征将军交好,关系匪浅。”
“从前文征将军是太子哥哥的伴读,后来被封去了河西。”
她的神情忽而变了,低垂下来,声音也弱了几分,“其实河西的那一战,太子哥哥本应呆在长安,不会去的,只是不知为何太子哥哥亲请了君命。”
李知一愣,“因为文征?”
三娘这话倒是怪异,可清河只能摇头,“我也不知。”
太子哥哥的事从前她并不多知晓,自母亲故去,父亲为此得了疯症,她缓缓道:“大豫十一便如巫咒,就是知道些细节的人,要麽死了,要麽,也是一辈子的只当不知道。”
李知神色慢慢黯淡,这如线头般缠绕的旧事,只在眼前,却寻不到可以擡手碰触的机会。
谢愈将三娘的情绪看得分明,他轻问:“五年前的故太子外藩一事,是有什麽消息麽?”
清河听出些不同,她霍然起身,脑中转过弯来。好好的,三娘怎麽会突然提起文征。
她语气带着不确定地轻颤,“三娘是……是查到什麽了麽?”
“我太子哥哥的死……”
李知覆上清河的手,稍作安慰,面上纠结却不知该如何说。
无凭无据的事怎麽开口,纵使她有疑心,可这疑心于清河来说,却是如刀剑碾碎入骨。
“三娘。”
清河的指尖轻攥着她的衣袍。
“河间王,言诚太子乃是被文征将军害死的。”李知蜷缩着指节,手心却颤动起来。
那是清河颤抖的双手。
“怎会,怎会。”她喃喃道。
“这事还无证据,所以我才未告诉你,河间王或是为了让圣人手下留情,才胡诌了这麽一番。”
谢愈听此倒也安慰开口,“河间王那般的人,公主应该了解,还有什麽是他不敢言不敢做之事。”
清河低低应了一声。
“说到外藩,那日听见王郎君的名字,倒是一愣,我记着他不是北上深州了麽,怎麽会在西边的凤翔。”李知转过头,望向谢愈。
“他定是回长安了。”谢愈扯唇,“回来也不同我见一面。”
提及王离,清河回了些神,那位走前尚能瞧露出书生气的郎君,如今正提刀驾马与外藩厮杀,这样的情形,她只觉得颇难想象。
“只希望百里城一战能够平安。”
李知接过她的话,“新岁将至,若是在宫宴所开那日战事皆熄,便是幸事。”
厚帘外恍然传来声唤,三人移目,便见青雀掀起帘子,手中还端着一碟吃食。
“方才去公主殿了,回来听云儿说公主寻我,想吃新鲜的枣泥糕,这便做来了呢。”
清河方才忧郁的面容淡了些,弯起眼眸来,“宫里头只有青雀做的枣泥糕不甜不腻,三娘和谢先生不若坐下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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