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梅(133)

作者:山负雪


如今胆子却是越发大了, 竟敢来河间王府上寻欢作乐。

若是将鲁郡公扯进来, 这探花宴,谢愈和胡咏思可就白去了。

“你且先在刑部待着吧,我此刻也无法子。”

李知垂眼欲走,鲁景莫却忽地擡头抓柱, 他的声色颤抖不止, “求阿姊……莫要……莫要告诉我父亲。”

“我知晓了。”便是他不提,李知也不会这般快得去知会。

至少,得去圣人面前言论一番,再做打算。

她微转身, 余光之中总觉有道不容忽视的视线。

她若有所感地擡眸, 目光越过一排发黑的铁栏,落在了最里处。

张修正靠墙, 坐在那单薄发黄的枯草垫上, 声色不动。

只是如今他这般模样颇不同往日。

李知挪动步子,自那甬道之中叉手于胸前, 慢慢朝他行礼,“张郎君, 久违。”

张修的手顷刻攥在一起。

她还是这样, 风轻云淡高高在上,却还能低垂下身同他行礼的女娘。

“走吧。”

谢愈淡淡瞥了眼, 轻道。

宋念梧仍班房内,恍然瞧见谢郎君同一位女娘迈步进来,便是微愣。

这是在河间王府对街提灯的女娘。

“你先回去。”

她垂着头起身,离开此处。

房中只余他三人,胡咏思便直切入话题,“我方才问了宋念梧,她不是良籍,但河间王给她擡了,不知真假,不过我想还是先弃这坚守内奸的罪名。”

李知接话,“这监临官内奸的说法,原就多样,河间王在长安受衆人登拜,某个一官半职对他而言怕是数不胜数,再者言妾擡良籍,她又并非自愿,而让旁人污奸,怎麽算不上是监临内奸。”

这是一番胡扯律法,杂糅在一起的话。

不过她面前的二人倒是有些被说服。

李知微扬唇,又言:“这番话能唬住你们,却唬不住陛下。”她视线落在胡咏思身上,“不知胡尚书为何突然给河间王安了个此等罪名。”

“诸监临之官娶所监临女为妾者,杖一百。”

胡咏思长长叹了一声,“这不是想先前罪名都是虚的,要搏一搏圣人的猜忌,虽是兵行诡道,我仍是不放心。”

“再者,那日我沖进殿中,只差一刻,谢清让便要被斩于刀下,又见那三十道朱门之后皆是不着寸缕的女娘,也是一时气昏了头。”

“斩于刀下?”李知的一双眸倏然望向谢愈。

“是啊,也亏得我射艺精湛。”

谢愈步子轻顿,他垂眼借着胡咏思所提及的话,露出些故作勉强的笑来。

他微擡手,眉眼纠结了一番,顷刻垂下。

而后是他温声所言,“李三娘放心,我无事。”

哪里是嘴上说着无事,这样的事自己又何曾未经历过。

李知面上的笑早无蹤迹,整个人已转过身拉住他的衣衫,声色微凉,“河间王欲权杀七品官员,这条也能报上。”

胡咏思立着,哑然失笑。

只见谢愈轻咳了一声,他擡臂覆上李知的手,安抚似得轻放下。

“三娘先坐。”

“先前胡尚书不是说罪名都是虚的。”谢愈微顿,“但是我有法子,让他变成实的。”

“且是比勾结长安各处势力,还要在重上一等的罪名。”

余下两人的目皆落在他身,齐道:“什麽法子。”

“还记得河间王那殿中的满梁簇拥的灯吗?”

胡咏思点头,“自然,一屋子的金碧辉煌,晃眼得很。”

谢愈又接着问:“那高座上方微倾的屏风呢?”

“嘶。”胡咏思抱臂,凝眉道:“这倒是未曾去注意了,想来他悬得太高也不大,加之这四周的朱门,墙上所攀绘的壁障都比它要夺目。”

谢愈微蜷指,仍是追问:“那河间王坐于高台,你可有瞧出什麽怪异之处?”

“怪异之处……好像,好像是……他身边的女娘就是拿帖宴带帷帽的那个?”

话毕,就见屋中默然一刻。

谢愈有些气笑,他扶额温声道:“胡尚书为何盯着他身边的女娘,我问得是河间王……”

胡咏思掩唇咳了一声,找补道:“我这不是……想不到什麽怪异之处,陡然想到这个点,怕是什麽有用的才这般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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