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梅(115)

作者:山负雪


绿衫郎睁大眼, 喝懵的眸子有些发愣。

这平康坊分北中南三曲, 中南两曲也都是高官达贵所爱来之处,中曲南曲各有着都知, 这南曲都知全是各自砌着大别院单独住着的,中曲小一点。

但这位江都知是位清雅的席纠, 有个妹妹在中曲, 不愿意舍了阿妹便同她一起住在这儿,平康坊的鸨母多称她二人为双姝。

江都知的名声响尽长安, 哪日宴上郎君的女伴之中,若是有江都知,便是受万人豔羡的。

甫一话落,绿衫郎的手便捉住瓷杯饮尽了。

“真不亏是宋都知所斟之酒啊。”绿衫郎喟叹。

谢愈瞧他模样,轻摇头。

若不是撞见这人喝得半醉,胡咏思这话如何能哄得去。

“哎,我这兄弟做事笨手笨脚的,弄髒了仁兄的衣衫,也是晦气,我带他向你赔罪。”

“能认识宋都知,那就是我陈四郎的兄弟。”绿衫郎摇头晃脑地笑起来,又闻闻衣衫,“何况这还是宋都知亲斟的酒哈哈哈哈哈。”

胡咏思陪他笑起来,又是斟酒。

“瞧仁兄也是位贵人物,不知探花宴可曾去过?”

谢愈接过酒杯故作焦急地压低声色,“胡兄,探花宴的事怎麽能同他说。”

陈四郎嗤笑一番,而后猛得下俯脸,压身道:“探花宴有什麽不可说的,我可是去过真真正正的探花宴,比那曲江之上的,豔丽多了。”

谢愈停手,同胡咏思对视一眼。

看来这番真让他们逮着一人。

胡咏思脸上故作低沉,“莫非四郎和我们说得是同一个?”

“河间王?”

那陈四郎的眼顷刻放了些光,他有些兴奋,却仍是顾忌般的低声言:“你们也是初一那日去?”

谢愈便忙接话道:“正是十号那日拿着拜帖去。”

“哎,兄弟喝醉了话说反了吧。”陈四郎摇摇晃晃道:“明明应该是十号那日,去去去拿拜帖。”

“你不拿拜帖怎麽去去那探花宴啊。”

谢愈眼眸一顿,心下了然,倒了杯酒仰头道:“是是,不胜酒力说反了话。”

“不喝了不喝了。”陈四郎起身,软着步子摆手,“十日同各位仁兄在昇平坊见。”

胡咏思亦起身笑言:“不见不散。”

送走了这位酒鬼,两人结了酒钱出中曲。

谢愈喝得不算多,尚还清醒,出了花楼,少了绕鼻的胭脂粉味,他才觉着胃里头舒适起来。

胡咏思摇着步子出来,“今日也算是运气上佳,我原以为得在这中曲十字街喝上三个时辰,才能逮住一个人。”

这确为实话,今晚太过顺利些,谢愈偏过头倒是扯起一笑,“想不到胡尚书与中曲老鸨这般相熟。”

“我要是相熟,今日这酒水便能分文不收了。”

谢愈正要开口驳上一句,眼眸不经意扫过前处,忽而一顿。

进奏院的门前停着一俩马车,恍惚瞧着便觉得有些眼熟。

他拉住胡咏思,“那身影可像是右相?”

胡咏思摆手懒得相看,口中只言:“右相来进奏院也不是什麽稀奇事,平康坊内的进奏院多着呢,许是哪天你也能在南曲碰见右相。”

谢愈收回眼来。

只在府中休息了一日,李知便入了宫,如今将从刑部出来,她该去拜见圣人。

吴辉立在在外头瞧见,忙迎着她入殿。

“李女师在刑部受苦了。”吴辉微弯身赔笑。

李知轻言,“劳吴内侍挂怀,这话是折煞我了。”

吴辉驻步,盯着李知迈步入殿的背影。

他琢磨着李知的话,複而转身。吴辉只能送到这里,里头是李由林在陪着大家。

“拜见陛下。”

李洵擡眼,放下手中的劄子,叹笑道:“此番你在狱中受苦了,你父亲没少往这儿跑。”

他微叹了口气,“女儿家的受不得委屈,李知,朕今日可许你恩典,也算作补偿。”

李知交叠腹前的手微动,她忽而下拜,言辞恳切,“妾不求旁的,妾自小学清者自清,昭雪之日在晚不在无。”

“所以,妾请圣人恩典此案不论所系何人,请严惩。”她俯身,头触于手。

李由林的一双眼便不着痕迹地落于她身。

左手的珠串被他轻微地转动。

这个李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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