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眨了眨眼，分了点眼神给这个在自己不清醒时期认成了自己女儿的人。

她略微提了提嘴角，露出一个有些破碎的笑来，“阮小姐。”

“您认识我？”阮卿有些奇，索性盘膝坐到她身边。

她手里拿着一串小小的珠串，只有三指宽，珠子透明圆润，散着莹润的光，

阮卿将珠串挂在女人的大拇指上，擡眸一笑，“保平安的。”

女人摸着手里的珠串，忽然一笑：“我叫文奕奕。”

老姚在最后面，虽然隔得远，但是里头对话是清清楚楚的。

他啧啧奇道，刚才他们一个接一个，这人怎麽都不说话，这会子阮小姐以来，还什麽都没问，自己倒是什麽都说了。

阮卿显然也有些意外，心里想了一下，问：“我们以前可曾见过？”

不料文奕奕坚定地摇了摇头：“并未，不过是受过阮小姐恩惠，便铭记于心罢了。”

阮卿软声一笑：“虽不记得是什麽，但不过是小事，不足挂齿。”

“不是。”文奕奕盯着她的眼睛，“也许对小姐来说是小恩小惠，我未曾承过什麽恩情，有这一件于我人生便是天翻地覆了，一直想谢谢小姐，却碍着许多未曾得见。”

阮卿心下一动，顺势问道：“为何？既是在京中，怎的一直未见过夫人？”

文奕奕轻声笑了下：“我知小姐是来问我什麽的，可惜恕我不能告知，我也知之甚少，对二位并无助力，不妨将我送回那刘府，也好过扰了将军家宅。”

“不必介怀，一屋一烦，裴府还是出得起的。”裴一远不动声色地拨开话头。

说完文奕奕便继续缩回了膝弯里，也不在意裴一远到底说了什麽，好像这个姿势能够抵挡掉外界所有的恶意一般。

见问不出什麽，几人便先行离开了，只留老姚在这边多多照看着。

裴府后头有个后院，安安静静的，常年只有裴母打理着侍弄些花草，侧面修了个小亭子，夏日里临着花草丝毫不显燥热。

阮卿坐在石凳上，持着团扇晃着腕子。

她出了会神，忽然道：“我何时见过她？”

裴一远环胸站在她后头，依在柱子上，面色也有些不好看：“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是了。

阮卿常年在京城接济百姓，若说是受什麽恩惠，怕是大半个京城都承过恩情，这麽上数恐怕数年都未必排查的出来。

“文奕奕，不是个常见的姓氏。”阮卿手腕轻摇，“若是我没记错，京中往前数上两代，也没有一个姓文的户族。”

况且大周对前朝所遗持的便是一个怀柔开化，若真是前朝人定不会任那刘岷磋磨。

“她不肯说，无非是有什麽把柄，可是刘岷都死了，还有谁呢。”

“刘岷和刘昊身后都还有一个人的存在，那个人把整个刘家推到幕前为他吸引火力，这个人，一定对你我二人甚至整个京城都很熟悉。”裴一远声音淡淡的，但却是无故发沉，任谁知道有这麽一双眼睛盯着自己，都不会好受。

“文奕奕家里未必还有人，在这个世上所知的与她存在系带关系，就剩她那个远嫁的小女儿了。”阮卿道，“她是为了保护她的女儿。”包括之前她不清醒期间想要毁坏作为她“女儿”的阮卿的脸，定然也是出自一个他们所不知道的理由去保护她的女儿。

裴一远颔首，同意了这个说法：“陈叶已经快马加鞭去杭州寻她女儿了，我也已经修书一封让阮大哥提前留意一下。”

阮卿擡起眼，“我怎麽不知道你和我哥什麽时候关系那麽好了？”

“是吗？”裴一远装傻。

阮卿站起身，足尖轻点旋过身，团扇点在裴一远的胸前，她弯眸一笑：“说实话，我又不怪你。”

距离有些太近了，团扇轻飘飘的，点在胸前却不知为何颇有分量，他喉结一滚，“咳……大哥问我一些近况。”

“为什麽问你？”阮卿歪头。

要问也应该问妹妹我才是。

裴一远手腕一翻，作势要搂住阮卿的腰，就见面前人身影一晃，轻巧躲过了他的动作，一手摁住了他的手腕：“快说，不好好说就劫财了。”

裴一远失笑：“当真没有什麽，阮大哥任了彭州知州，在两浙为官多年，论门道自然是比我们多得多，况且是大事，阮大哥不是什麽不分轻重之人，我自然便先想着找了他。”

“行……”

阮卿话音未落，就听身后传来一阵惊呼，“呀！”

彼时她还摁着裴一远的手腕，连呼吸都要交缠起来。

要完。

阮卿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