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自己总觉得尉迟瑞身上有顾长颛的影子，她很庆幸，顾长颛在这凄寂苦寒的边陲之地，还能有个他能信赖相诉之人。

“容大小姐可还有想知道的？”望着眼前的清瘦女子，尉迟瑞温声。

说是同游，但这一路她从不会同他独处，大多时间都在跟丫鬟在客栈里写着传志，他曾多次找机会想同她说说话，但是她都找借口婉拒，只有说起顾长颛的事，她才会有些回应，甚至……他总觉得她在有意避着他，对此，尉迟瑞不知道是该喜该悲。

唯独今晚，他才得以邀她出来共饮一杯茶。

容嫣将视线从外面收回，擡眸看向尉迟瑞，察觉到尉迟瑞望过来的视线，不知为何，她竟觉得这目光也似相似极了。

发觉自己这个念头，容嫣苦笑，近来越发恍惚了，有时竟能在尉迟瑞身上看到顾长颛的影子，所以这三个月虽同游，但她会尽量让自己避开尉迟瑞。

今日答应出来，也是想着最后捕捉些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果然同尉迟瑞相处多了，会越发恍惚，许是她的问题越来越严重了。

“的确，关于他，我还有一事想问。”

“何事？”

容嫣看着面前之人，问出了心里的问题：“他可是厌战之人？”

对方顿了下，问：“容大小姐如何得知？”

听尉迟瑞如此回答，那便是了。

同她相比，今夜尉迟瑞的问题似乎比她还要多些。

不等容嫣回答，尉迟瑞继续问道：“容大小姐，我也有一冒犯之言想问。”

“但说无妨。”

“你既为他写传志，究竟只是为他的死感到惋惜，还是说……还是说容大小姐同他一样，也对他抱有同样的心思。”

听尉迟瑞知道是她在写传志，想来也知道自己就是玄梨，但容嫣并未多想，他既曾是顾长颛的好友，还知他对自己的心思，想来知道这些也不奇怪。

容嫣扯扯唇角：“抱歉，我从前未对他说过，今后也不会再对其他人说起了。”他再也不会知道了，旁人知道又如何呢？

听到如此回答，月色动人，尉迟瑞喝下面前已然冷掉的酒。

“不知容大小姐何时回望京？可是写完传志后就离开？”

容嫣低头，轻轻道了声：“快了。”

-

进了腊月，容嫣整日把自己关在房中，房中的烛火彻夜亮着。

在屋中闷了二十几日，容嫣终于要出门。

但这次她要自己出去，想到容嫣前段日子还跟那个尉迟将军同行出游，田七劝青环：“这几个月，咱们姑娘跟那个尉迟将军时常去游玩，想必姑娘已经决定渐渐放下那个顾将军了，我看那个尉迟将军也挺不错的。”

对于田七总是把尉迟瑞和容嫣凑对这事儿，青环很不理解，但田七只说看尉迟瑞望着她家姑娘的眼神像绵延不断的丝……青环心思都在容嫣身上，自然没注意到这些，只当田七小她几岁，爱胡思乱扯。

青环不放心：“可是跟同尉迟将军出门？姑娘您之前也并未独自前往，也带了我们，为何这次偏要自己去？”

容嫣安抚：“不是同他一起，这次我要去的地方不能行马车，我骑马去，不方便带你们。”

“可是……”青环还想说什麽。

但容嫣态度坚定，她决定的事，向来无人能劝动，青环只好答应。

腊月二十这日，容嫣让青环外出找人帮她把最近搜罗来的好物送回望京。

“姑娘不是说过几日就要回家了，为何不一起？”

“我们一行人不少，再带着这些东西难免累赘，你先提前遣人去一趟吧。”

青环应下。

中午，见容嫣準备出门，身上的披风下露出些红色，田七眼前一亮：“姑娘，您本就白皙，穿亮色的衣裳好看。”

容嫣笑笑，又嘱咐道：“我昨日同你说的事可记住了？”

“记住了，等回去后我就把姑娘写的这传志交给靖少爷，不会叫其他人知道的，还有那信，我也记着了，等小年过后再给青环姐，您就放心出门吧。”

容嫣点点头。

“对了姑娘，您还没给这传志起个名字呢，”田七问了一嘴，又道，“既是传志，倒是可以用顾将军的字来命名，顾将军的字是什麽？”

大胤男子，二十岁弱冠之年，会在这岁生辰行冠礼，由长辈取个字。

容嫣才发现自己竟是连顾长颛的字都不知道。

许久后，她的声音似叹息：“这传志的名字，只以将军二字命名吧。”

“唔，好。”

青环是晚上回来的，听到容嫣已经出门了，她只觉心头一阵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