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神(73)
作者:岱山鹤
随后他张开手掌,电弧瞬间拉结成网将其尽数锁入网中,五指骤然合拢,网中邪气瞬间爆开!
楚长渊面色有些苍白,擡手擦去唇边星点血迹,手臂一伸接住了软倒的沈寄雪。
他并指再次轻点沈寄雪眉心,那道比刚进去时微弱许多的电弧窜了出来,回到了他的灵台之中。
此乃他的“元雷”。
雷法克制心魔邪气,沈寄雪杀了林水御之后,意识骤然一松便易被心魔侵染,他方才言行便是为了激出尚未成型的邪气,随后以“元雷”驱之。
可他还是有些低估了这即将成型的心魔,好在只是轻伤,并不影响修为。
“嘶——”
沈寄雪轻呼一声,“头好痛。”
楚长渊抵住她的背,扶着她坐起来,“可清醒了?”
这话格外耳熟,让她想起那个颇为尴尬的夜晚,沈寄雪迅速撑着地向后挪了挪,小心翼翼问道,“敢问剑尊,我、又怎麽了?”
楚长渊收回手,轻轻撚了撚指尖残留的温度,起身道,“你受心魔所扰失了神智,我已将其除去,你可安心。”
沈寄雪闻言神情一肃,起身行礼,“多谢剑尊救命之恩。”
“不必。”
楚长渊看了她一眼,原是他结下的因果罢了。
“随我回玄霄宗,”他擡步向外走去,声音恢複往日清冷,“你假借探亲名义,实为报己私仇,当罚二十诫鞭。”
沈寄雪暗骂一声,站在原地未动,垂下双眸中暗色一闪而过,还有一剂猛药未下呢。
“怎还不走,”楚长渊皱眉,停步侧身,忍不住刺了一句,“还想着去游你的名山大川?”
沈寄雪无辜地眨了眨眼,她那时被心魔所染,根本记不清说了些什麽。
“剑尊所言没错,是我的错我自然认罚,距回宗门还有两日,我想去看一位故人。”
她顿了顿,试探道,“若您有事可先回宗门,不必等我,待我回去自会前往诫律堂领罚。”
楚长渊瞥她一眼,转身继续向外走去,“他在哪儿?”
沈寄雪唇边勾起一抹笑意,“在雁云城。”
张佑德曾给沈寄雪写过一封信。
松鹤院只剩下沈寄雪一人,他怕她心生死志,于是一番劝说之后,还提到自己在何处落脚,希望她有机会能来看看自己,也算是让她知晓,这世上还有人惦记着她,要好好活着。
“我那日将你送去客栈时,真是吓坏了,”张佑德抹去眼角泪意,“幸好有各位仙师倾力相救,这才让你捡回了一条命啊!”
“也该谢谢您,”沈寄雪笑了笑,“若非您冒着危险将我送去客栈,恐怕也没有今日的我了。”
张佑德叹了口气,“若是夫人和少爷还在,一定很为你高兴······”
楚长渊坐在一侧,静静听他们二人叙旧。
脑海中渐渐勾勒出那个尚未经历生死、颇为稚嫩的沈寄雪,她天真赤忱、活泼开朗,甚至会心疼一个刚见面的瞎子。
寒冬里的梅花雪水、初春时的桑葚酒、夏夜中的荷灯,再加上那个她口中温柔且待她极好的大少爷,较之曾经遭遇饑荒时的奔逃,真是美好犹如幻梦。
怪不得。
对她来说,林墨芝是她费心捧在手中的盛夏冰块、冬日暖炉,是曾经破碎飘摇之中唯一的安稳。
而林水御不仅打破了它,还彻底碾碎了它。
心性测试幻境中,那插入“他”身躯的六道冰棱,一点儿也不为过。
“我找人画了夫人和少爷的画像,给他们和绿漪、许昌也都立了牌位,去祭拜一下吧,”张佑德笑得眼角褶子都挤在一处,“他们见你去看他们,一定很高兴。”
“好,”沈寄雪起身,看了眼默不作声的楚长渊,“劳烦您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还特地说了句,“不会让您等太久的。”
楚长渊回神,松了松不自觉收紧的指尖,将那个险些被捏碎的茶碗放回了桌上。
他听出沈寄雪话中的未尽之意,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不会太长时间,大约是不想让他跟着去。
楚长渊直觉这与她隐瞒之事有关,随即起身,“我与你一起去,既然来了,不上柱香未免失了礼数。”
沈寄雪一怔,想要开口阻止,却听张佑德一口答应。
“您说的是,”张佑德笑道,“往后阿雪还要劳您多费心。”
他将楚长渊认成了沈寄雪的师尊。
沈寄雪原想反驳,却听楚长渊应了一声,顿时不知该说些什麽,也就这般含糊过去。
楚长渊颔首,“您客气了。”
张佑德修为不高,只是个筑基修士,但在林家做了多年管家也有些身家,半年前携妻小落在雁云城做起了生意,如今越做越大,很是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