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马后他悔不当初(70)
作者:戏双鲤
叶景策大口地呼吸着,嗓子灼热干裂,充斥着铁鏽味,身体却如坠冰窟。
耳边的打斗声忽然就小了,他听见父亲绝望的吶喊。
“闯儿啊!我的闯儿啊!”
他看见父亲拼命奔跑过来,轻易地就触碰到了小叔倒下的身体,而他却觉得脚步漂浮,似真似幻。
“二……二哥,你……你来啦,你看,我就说我不会输吧,我,我杀了他们的首领。”叶闯大口呼吸着,胸膛在剧烈起伏,血从心口大股大股地涌出。
“他们……他们那麽多人都打不过我,一群废物……”叶闯笑了笑,口中却不断溢出鲜血,染红了一口皓齿,耳边是兄长压抑的哭声,他茫然地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眼神开始渐渐失焦,却仿佛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像个孩子般地撇下嘴角,喃喃道,“二哥……回去京都,告诉他……你帮我告诉他……我……我”
话说至一半,他好像突然咽住,下一刻,便累极了似的合上眼,安静地睡在了兄长怀里。
“闯儿——”
父亲痛苦的悲鸣声传来,叶景策站在雪中看着,他缓缓伸手擦掉眼前的鲜血,仿佛听见什麽声音在耳边呼喊。
“哥——哥——”
景禾!叶景策猛地一转头,霎时间看见叶景禾一掌打在她自己的心口上,整个人向外飞去。
小禾?你为什麽打伤自己?!
叶景策愣住,却见叶景禾哀怨地擡起眼。
“因为哥哥你保护不了家人,保护不了我!”
话落,叶景策的耳边又传来呼救之声,浅浅的,隐隐约约的,却让他觉得头痛欲裂。
“阿京——救我——救我——”
云安?!叶景策转身,身后的叶景禾随之消散。
他拼命奔跑在满是积雪的深巷中,跌倒再爬起,磕得满身淤青,却追寻不到声音的源头。
“云安!云安!”叶景策四下呼喊着,转过头,却见草屋门口满是尸体,他缓慢地靠近大门,在打开大门的瞬间,只见倒在血泊中的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云安!!!”
叶景策猛然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
“呼……呼……”
叶景策躺在榻上睁眼注视着头上,一点一点的调整着呼吸。
是梦……还好是梦。
叶景策将手搭在额间,闭上眼,脑中依旧残存着梦里的画面。
叶闯,叶景禾,沈银粟……
梦里的叶景禾说得不错,他保护不了他们,他没能护住家人。叶景策闭上眼,只觉得太阳穴生疼,发丝散乱地黏在脸颊上,像极了梦里血溅在脸上的触感。
缓了缓神,叶景策刚欲下榻倒杯水喝,便听屋外传来声响,一听这中气十足的声音便知这是苏洛清在喊。
“我都说了我不是经商的料,窦管家你就放了我吧!”苏洛清的声音传来,随后是窦管家苦口婆心的劝,“小少爷,您不试试怎麽知道呢!咱们苏家的男丁本就不多,您可是老爷的希望啊!”
“去他的希望,我爹要是敢让我经商,我让他知道什麽叫绝望!再说了,什麽男丁不男丁的,我长姐不比家中的任何一个男子都厉害?”苏洛清怒道,“窦管家你再敢提一次经商,我就揍王大人一次!”
窦管家:“关人家王大人什麽事啊……”
“看他不乐意,洩愤,不行啊!”苏洛清道,“哈哈,我就说他不敢找我麻烦吧,他那张脸想必现在还不敢出门呢。”
“小少爷啊……”窦管家无助叹息。
主仆二人还在屋内吵个不停,叶景策本就烦躁,而今耳边吵架声不断,更觉烦闷,便裹了披风出门,吹吹凉风也好过在屋内浑浑噩噩。
庭院中,积雪压着松柏,雪花簇簇地向下落。
叶景策漫无目的地走着,等到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站在了沈银粟的院落前,头顶是两站发着莹莹火光的灯笼。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麽要来这儿,好像梦醒后仍旧心有余悸一般,等着去看一看她真切的身影。
擡眼望去,屋内灯火通明,想来是也未着寝,叶景策下意识地往院子中走了一步,站在廊下,却见院内偏房处传来嘎吱一声,婢女推了房门走出来,身后跟着神色疲倦的沈银粟。
“小姐,这找郎中来看顾阿勒便好,何必这麽晚了亲自过来照看呢。”
“阿勒身上的伤比我想得还要重 ,我自己照看仔细些,些许能醒的快点。”沈银粟掩面打了个哈欠,神色恹恹,“春花,后半夜阿勒便不用换药了,你放心去休息便好。”
沈银粟话落,名叫春花的婢女提了灯笼向一侧照去,咦了一声好奇道:“小姐,那不是阿京公子吗,他怎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