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马后他悔不当初(249)

作者:戏双鲤


“开门吧,求求了。”沈银粟口中喃喃念着,双目已疲惫地发直,听闻门内沉寂良久,麻木地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便扶着叶景策转身欲走下台阶。

缓慢而拖沓的步伐声传来,随之是门锁的掉落声,微弱的光芒倾泻下来,沈银粟的身形愣了一瞬,回首,是一个对年迈的夫妻。

夫妻俩的身体臃肿肥胖,看上去虚弱无力,沈银粟盯了一会儿,像是已经拒绝习惯了一般,麻木开口。

“求您……让我们进去歇一会儿吧,我可以给您报酬,多少都行……我还会做饭,洗碗,熬药,都可以的……”

女子的声音虚弱愣怔,一双眼中黯淡死寂,身旁的男子浑身浴血,破损的衣物下几乎能看见森森白骨,夫妇俩对视一眼,双双蹙起了眉。

沈银粟静静地看着二人,心中一片死寂,一只手轻轻摸向腰后的匕首。

不能再耗下去了,他需要休息,需要包扎,他不能死……

她就绑他们一夜,一夜过后,只要叶景策能活过来,她怎样赔罪都没关系,她随意他们处置……

握着匕首的手在颤,良心和理智纠葛在一起,沈银粟擡眼看着面前的老夫妇,一滴眼泪从眼眶滑落,轻声道:“我求求你们,救救我丈夫。”

我求求你们,别让我迈出那一步。

女子的身子向下倾去,眼见着双膝便要磕在地上,那老妇忙踉踉跄跄地赶来,扶着沈银粟叹息道:“哎,进来吧,进来吧,这可怜的姑娘家。”

她从梦中来

屋子内也没有想象中那般温暖, 只有稀薄的几根柴堆放在一起,燃着零星的火焰,屋外狂风呼号, 破旧的窗棂不断拍打响动, 如厉鬼苦嚎。

老妇人打开侧卧的门, 向着布满灰尘的屋内看了两眼,略带歉意地回首向沈银粟看去:“姑娘,我们这儿实在没什麽像样的屋子了,你看看这儿……”

“行, 行, 多谢。”沈银粟慌不择路地点点头,妇人见状微微叹了口气,见其将男子小心地放置在榻上,涣散茫然的目光终于渐渐回拢。

“阿婆, 能不能给我一点水。”沈银粟轻轻开口, 嗓中声音干涩喑哑,妇人闻言点了点头,迈着迟缓的步子挪动屋外,从缸中舀了勺水来。

冬日的井水冰冷刺骨,光是捧在掌心都觉寒凉,老妇方才递去,便见面前女子将水倒在帕子上些许,沿着男子干裂的唇轻轻擦拭。

他们活至这把年纪,活人死人见得多了, 伤成这般模样的, 自知求回来的可能性不大,故而看着沈银粟的眼神更为怜悯。

“姑娘还需要什麽尽管说, 我们俩这虽然东西不多,但如若有姑娘需要的,自然也会拿出相助。”

“多谢阿婆。”沈银粟的声音中还带着浓浓的鼻音,目光扫过昏睡不醒的叶景策,低声道,“不知道阿婆可否告知我这村中郎中在何处,他这般情形,我想给他抓些药来。”

“姑娘说笑了,我们这破落村子那还有什麽郎中,不过是乡野村夫随便采些草药罢了,你若需要,我们这儿倒还余下一些。”

老妇说着,瞥了眼旁边的年迈男子,男子见状缓缓走至另一间屋内,不多时便拿了个破破烂烂的匣子出来,匣子中放着的药草看上去已有些时日,乍看之下,像堆在一起的烂菜叶。

“就这些了。”

“够了,这些也够了,多谢阿婆。”沈银粟抱着匣子连连点头,快步向叶景策身侧走去,揭开其身上湿冷的外衣,便寻了草药碾碎,一点点向上涂抹着。

方才冰冷的水已经在火上烤热,袖口干净的布料被沈银粟撕下,沾着一点温水轻轻擦拭叶景策身上布满血污的伤口。

烛火幽暗昏黄,姑娘连伤心的声音是轻轻的,老妇站在门前看了片刻,默默摇了摇头,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至里屋,翻了许久,方才找到一身二人年轻时穿的略瘦的衣物,衣物已经洗得发白,里里外外打了许多补丁,残破又褶皱。

“姑娘,你若不嫌弃,就和那位公子换上这套衣物吧,至少这衣物比你们身上穿的干爽。”

“谢谢阿婆。”沈银粟轻轻道,手中白净的布匹已经被血水染红,手掌透过温热的帕子,仍能察觉到男子肌肤上的滚烫,像一颗炙热的,流着血的心髒,在她的掌下灼烧跳动。

草药只有那麽一点,她就算再节约,也只能勉强包扎好他的部分伤口,身上湿冷的衣物被换掉,沈银粟端着余下的温水坐至榻边,茫然地用温水点着他的唇。

“阿策,你喝点水好不好?”

沈银粟讷讷开口,汤匙里的水方灌入叶景策口中,便顺着唇角流下。他身上烧得滚烫,吃痛的呻/吟声都沙哑干涩,两道剑眉紧蹙在一起,颈间青筋一道道绷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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