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马后他悔不当初(240)

作者:戏双鲤


“可唯有此法,才能使我军胜率更多一成。”叶景策无奈地笑了笑,见沈银粟面色苍白,轻轻将手指抵在她的唇角两侧,向上扬去,迫使她露出个浅浅的笑。

“怎麽了粟粟,愁眉苦脸的,是因为你的那位楚衡师兄。”

“算是吧。”沈银粟怀中抱着阵型图同叶景策缓缓道,“师兄照顾我多年,为人温和,周到体贴,我如何也想不到他那样的人会助纣为虐,主动去帮洛之淮。”

“人心难测,粟粟你不必为此难受。”叶景策道,沈银粟摇摇头,“可是阿策,师兄远比我好学上进,我虽不知他究竟同师父学过何等技法,却也听到过他数次向师父提及过权谋之术,想来对此十分喜爱,我只怕他也同样学过那排兵布阵之法,这样一来,人数压制,阵型也被人熟知,你同他们交战哪里还有什麽优势可言。”

沈银粟话落,眼尾垂下,一侧叶景策站定脚步,盯着她懊恼的神情看了会儿,忽而弯眼笑出来。

沈银粟平日里大多温婉,性情稳定又随和,鲜少在衆人面前露出什麽明显的情绪,唯有在他面前神色生动,偶尔同他发些脾气,他喜欢她神色生动时的样子,骄傲也好,嫌弃也罢,总归是旁人看不见的,那便是独属于他自己的。

眼前的姑娘懊恼时会下意识的抿住唇,脸颊的肉不多,却因微微一抿而显出几分圆润,像一只气鼓鼓的河豚。

叶景策笑着伸手去戳,指尖刚触碰上,就见沈银粟杏眼一擡,恼道:“阿策!你莫要闹,我同你说的可是正事。”

“我知道。”叶景策收回手,赔罪似得俯身同沈银粟笑了笑,慢声宽慰道,“粟粟不必担心,虽说朝中军队确实胜了我们两次,可眼下他们与我们交战依旧吃力,明日攻嘉月关,我们只寻按计划行事便一定会赢,我向你保证。”

“那你自己呢?”沈银粟微微垂首,低声道,“不向我保证些什麽?”

“保证什麽?”叶景策眨眨眼,沈银粟掀眼瞧他,幽幽道,“你别以为你不说我便不知,你上次交战,肋下分明受了重伤,怕被我训斥,只敢在夜里传唤军医,那军医怕你伤势过重,当晚便去求我相助,为了防止有人下次连军医都不敢传唤,我只好装作不知,任由那人打肿脸充胖子,第二日还要同我说自己毫发无损。”

沈银粟幽怨的声音落下,叶景策面上一红,俯身凑近小声道:“粟粟,你这话可错怪我了,我哪是怕你训斥啊,我分明是担心你夜里忧心辗转难眠,想让你好好休息嘛。”

“是啊,我自然是懂阿策的苦心,故而就算当晚磨了半宿的药,第二日都要同那用药之人夸赞,呀,阿策真是神勇,毫发无伤,真让我安心呢!”沈银粟揶揄声落,见叶景策心虚一笑,不由得擡了擡眼,踮脚扯住其领口教训道,“以后不许把我当傻子骗,还有,向我保证,作战之时小心为上,莫要以身犯险。

“好,我保证。”叶景策装模作样地伸出三根手指摆出起誓的样子,心虚地垂眼瞥了下沈银粟,见其神色微微缓和,方才松了口气,待其放开自己领口后讨好地跟在身后,向演兵处走去。

冬日的夜里沉寂异常,纷飞大雪下衆人皆垂首在营间默然穿梭,雪地中皮革般的脚步声交错响起,夹杂着低低的私语声,纵然放低了声响,衆人却也都明白,大战前夕,哪有人能安寝,不过是在各自帐中筹谋明日罢了。

一夜肃杀,只待明日一早,天边刚刚泛出鱼肚白,营中的声响便躁动起来,刀枪剑戟的碰撞声不断,装卸车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此战的规模远胜于之前的任何一场,战车战马数以万计,行军的队伍遥遥望不到尽头,沈银粟站在城墙上眺望着叶景策渐渐远行的背影,直到那抹身影没入地平线后,方才收回目光,同身侧的侍从低声叮嘱:“按照二哥的吩咐去布置吧,此番我们在城内也不能松懈。”

“是。”

侍从应了一声快步跑下,沈银粟目光微垂,视线掠过绵延无尽的苍白山野,再擡眼时已带了几分冷意。

嘉月关之战远比想象的打得还要持久,斥候的战报一日数次地送回营内,衆人只见远方战火弥漫,烈焰沖天,号角声沉重冗长地回蕩在天地间,随之是翻滚着赤焰的巨石于空中抛掷,砸碎城墙时发出崩塌倾覆的巨响。

“报——嘉月关战报到——”

马蹄声在营中响起,斥候翻身下马,携战报快步走入屋内,俯首道:“啓禀郡主,前方捷报到。”

斥候声落,红殊忙快步走下拿过战报,几步跑去沈银粟身边,小声道:“小师姐,这前方打得那麽激烈,我们城中之人究竟何时才能派上用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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