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马后他悔不当初(219)
作者:戏双鲤
她或许该擦一擦脸上的血迹再同他哭,至少这样不会像从地狱里爬出的豔鬼。
诡异的想法在念尘脑中一闪而过,扰得他直皱眉,片刻,却也只是摇了摇头,垂眼淡漠道:“她并无异常之举。”
“……那就好,辛苦念尘大师了。”沈银粟盯了念尘半晌,须臾,收回目光,向着江月离去的方向望去。
这兰山的当家的胡老大病了有些时日了,先前其儿子为了沖喜,急急忙忙的娶了个新妇,在温县临时添了个宅子。
山上的衆人皆知,这新媳妇是被她老爹给绑过去的,嫁人当天被下了药,昏昏沉沉的就被擡上花轿,身边跟着的婢女一路哭着去追,却被那胡老大的人打得遍体鳞伤,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小姐被送入洞房。
纵然这新妇是强娶进门的,但眼下这少当家的毕竟就这麽一个女人,再怎麽说也得称一句少夫人给个面子,礼数上需得做到。
引路的匪兵心中想着,脚下的步伐更是不敢怠慢,待把江月送至胡老大的院前,弯身道:“少夫人,就是这儿了。”
“有劳你了。”江月声音淡淡,同匪兵道,“我知你是当家的看中的人,如今我夫君不在我身边,我又不曾亲手照料过当家的,只怕会有不周之处,还望小哥在院前帮我守着些,若出什麽差池也好帮一帮我。”
“少夫人客气了。”江月话落,匪兵连忙躬身点了点头,目送江月进屋后,转身守在院前。
屋内,奢华精致,江月不紧不慢地四下环顾一番,待确保屋内无人后方才走至屏风后,缓步走向榻上虚弱髒乱的彪形大汉。
大汉的呼吸声微弱,胸膛细微起伏着,干裂的嘴大张着,似乎正拼命摄取空气。
江月拿了椅子缓慢坐下,擡手,一侧的绿翡连忙从匣子中取出汤药小心放至江月手上。
“爹,吃药。”
江月的声音轻缓,将汤匙喂至胡老大嘴边,见大汉眯着混沌的双眼艰难打量自己半晌,方才轻声道,“爹,你莫不是忘了,我是您的儿媳啊。”
你帮着沉耀,亲手绑进洞房的儿媳!
江月拿着汤匙的手微微颤抖,僵持片刻,总算见胡老大张开嘴,似乎含糊地要嘟囔什麽,却又因乏力作罢,只喝下江月碗里的药。
碗中的药一勺勺见了底,江月的眸光愈冷,见榻上的人渐渐只会张嘴的动作,汤药从唇边几次溢出,终于满意地收了汤匙,将药碗放置一边,取了一旁的帕子缓缓靠近。
“爹怎麽不咽药啊,是等着夫君来伺候您吗?”
提及到自己的儿子,榻上的汉子眼睛微微亮了一下,喉中发出含糊的声响,拼命挪动瞳孔向江月看去,却见那女子浅浅笑了一下,慢声道:“放心,你很快就会下去陪他了。”
“在阴曹地府——好好陪着那滩肉泥!”
肉泥?!榻上之人的眼神瞬间惊愕起来,死命地向江月抓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难以动弹分毫,喉中嘶吼半晌,也只是声如蚊吶,杳不可闻。
“害怕吗?要不要我帮你喊人求救?”江月一双黑亮的眼睛徒然笑起来,冷森道,“你们把我送到他房间的时候,我也好害怕,我也想有人救我,可我只察觉到了他的手,他的手在我的腰间游走,像一条恶心的蚯蚓死死缠着我,让我每时每刻都想要送他去死。”
“如今,我终于杀了他,剁得像烂泥一样碎啊,有趣至极。”江月咯咯笑起来,俯身到胡老大耳边,轻轻道,“现在,轮到你了。”
话落,胡老大更挣扎起来,却觉越挣扎越乏力,身体狰狞地躬起,嗓中一口腥甜涌上,双目圆瞪着面前的女人,却见那女人轻飘飘地笑着。
笑着笑着眼中倏然就落下泪来,胡老大越气急,那眼泪就越多,只待胡老大一口气噎在嗓中,女人的泪瞬间涌出,拼命地向门外跑去,边跑边喊:“你们谁来看看阿爹啊!他不行了!快帮帮忙啊!”
屋外候着的匪兵瞬间涌进屋内,在胡老大剩最后一口气之时围在榻边,却只见他瞪着眼哽下最后一口气,口中半分声响都发不出。
身后女子哭得梨花带雨,跌坐在毯上悲伤地站不起身,只捂脸低泣着,透过指缝,一双黑亮的猫眼看着衆人集聚在胡老大周围,半晌,慢慢露出笑意。
又死了一个。
下一个就是你了,沉耀。
被搀扶着走出房门,江月发丝淩乱,逢人便抓着低声询问:“你看见我夫君了吗,你帮我找找他,阿爹走了可怎麽办啊……”
衆匪兵面面相觑,只道少夫人怕不是受了刺激,得了失心疯,口中一句句节哀地劝着,使着眼色让身边的婢女扶她去沉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