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852)

作者:刀尾汤


“谁说要杀你了。”

“你还是好好把伤养好吧,你冻在冰窖里的那羊腿都要冻成石头了,再不养好我就把它分给府衙里人吃。”

淳于笑出声:“别呀,寒山,小生的禄米可不够再买只羊了。”

她站起身,拍掉身上的叶子,拎起胡床走向门口,身后风吹树叶的声音渐渐小了。

当嬴寒山跨过那道门时,身后的淳于顾正在断断续续地哼着什麽,那就像是母亲哄孩子的歌。

“无根树,花正幽,贪恋荣华谁肯休。浮生事,苦海舟,蕩去飘来不自由……”

雷劫过后就是暴雨,裴纪堂从雨水里翻出和死人没什麽区别的她,按照那张纸上的线路带她逃出了乌什。嬴寒山在马车上睁开眼睛,觉得自己像是装了半瓶子水的瓶子,晃一晃就要把魂魄晃出去。

“老板?”她喑哑地叫他,裴纪堂立刻俯身递给她水:“在,可有不舒服?”

她用力摇摇头,艰难地抓住裴纪堂的袖子:“……这次是,工伤……!”

工伤按多少补偿来着?

关于她一个人杀了三十来个甲士顺便抱着第五浱当场升天的事情,嬴寒山一个字也不认。

问就说是老板你被吓傻了,明明是一道雷下来劈死了在场各位,就剩您一个人好好地站着。

“那,当时你是怎麽出现在我身边的呢?”裴纪堂放下车帘,问她。

“……可能是缘分吧。”“妾是峋阳王侍妾,乌观鹭。要事求见将军。”

从臧州到沉州,嬴寒山飞也要飞个几天。这个年代没有马车,没有路引,甚至连一匹快马都没有的女性到底是怎麽从臧州过来的,她不知道。

但乌观鹭此刻就站在她面前。

嬴寒山进屋点起了灯,随意给她指了一个地方请她坐。

现在她看清楚了,这个一直扮作少年人的女性应该已经成年,约莫二十岁,面目生得温润恬静。嬴寒山说不出来这算是多美……但至少是美的。

“你一个人从臧州到沉州……是逃出来的?”她回忆着之前从匪窝中救出她的经过,作男装打扮,孤身的王妾,大概是在逃跑途中。

乌观鹭不点头也不摇头,她慢慢起身向前走了两步,伸手解开领子。

嬴寒山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突发性的动作是什麽用意,就看到了她掩盖在衣领下的脖颈。那里有一圈已经淡化的瘀青,皮肤上还带着擦伤留下的血痂。

这一圈青紫色盘缠在喉咙上,像是一条不祥的蛇。

“妾是被抛尸于郊,自複醒转,奔逃至此的。”

峋阳王是个色痞这件事情,嬴寒山已经很清楚了。

现在这人在她眼里就是个欺男霸女的狗大户,逼死人家爹强占人家妈,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搞起封建迷信来一个顶俩。

但就在这里,在受害人对面,嬴寒山还是得承认自己二十一世纪的想象力想象不了十世纪的变态。

乌观鹭是和堂姐一起被献上去的。

对,是献,不是他抢。地方的小世家为了讨好王,把自家女儿洗刷干净包裹整齐了,像是盛在盒子里的金樽玉壶珊瑚树一样献去。

峋阳王喜欢美人,王府如皇帝行宫般修建出了庞大的后院,不同的美人就像是各色摆件一样被安置在里面,谁也说不好他喜欢哪一件。

或许,他就是喜欢把她们像是收集品一样放在楼阁里的感觉。

乌观鹭不是个绝色佳人,献上去得不到王的青眼,于是不知道哪一个给乌家出了主意,把她同辈的堂姐拉来和她打了包,佯称是一对双生子一起献给王。

她的堂姐乌观雁已经与青梅竹马的别家小郎许了亲,就这麽被按头撤了婚约,送上前往峋阳王府的轿子。

“她想逃。”乌观鹭说,“他也来接她了,但唯有死者可自王府出。”

她悄悄寻到机会跑了出来,但一对想要私奔的情侣没跑出多远就被发现。王府的下人拿住了那个年轻人,然后把乌观雁推进了王府猎舍里饲养的獒犬群中。

烛花轻轻爆了一下,乌观鹭的叙述在这里安静了几秒。

到半路就遇到裴纪堂事先安排好的接应,确认没有追兵后,两人换了马车直奔淡河县。

雷劈在肌肤上留下的淤红色网纹消退得很快,到第三天嬴寒山已经能坐起来。

虽然肌肉和骨骼还有点不协调,但已经不是大事。

看来杀生道的设定里没有雷劫重伤而死这个说法,只要她能扛过去,她就能好。

而离淡河县城越近,她就越难以回避问题。她终究得给裴纪堂一个说法,自己是什麽,雷劈算什麽,以及——她还留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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