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848)
作者:刀尾汤
老妇人慢慢地放下手里的罐子,从怀中摸出两个干饼放在罐子上,颤颤地跪下对着军队中行了一个大礼。
“老妇人年老,膝下无儿无女,在家中空耗米粮,”她说,“没有肉食醇酒献给大将军。只有这一点饭食进献,请大将军不要怪罪。”
“冬天恶寒,家中已无余粮,年轻的孩子们不是病死,就是逃荒。本应该进献财货饭食迎接,但实在是没有像样的食物了……老妇人年老昏聩,到这里冒犯大将军,请大将军饶恕。”
嬴寒山从马上翻下来,示意身边的人让开,她走过去,微微屈膝,和这位老妈妈平视。
“我们带粮食了,现在不需要从你们手里拿粮草。”
她看到眼前这位老人浑浊的眼球颤动了一下:“……那大将军要什麽呢?”
他同意这群人应该不是同党这个观点,也同意裴纪堂扣押他们直到战争结束是个还不错的解决方式。但这同样是个理想化的解决方式。
这是二十个人,不是二十根捆好了往仓库一扔就行的木头。他们刚刚失去了大部分亲人,失去村落,从泥水中爬出来逃生。
他们不知道裴纪堂是怎样的人,只是因为他会温和地说两句话就抱着一线希望来投奔他。现在这个刺客的出现是在他们本就脆弱的神经上划了一道。
没人会相信你裴纪堂不杀他们的,全世界的乌鸦都是黑色,你说你有白羽毛有什麽用?
一群恐惧的,面临着死亡威胁的,绝望的人就像是情绪的温床,这种情绪滋生到一定程度就会爆炸。
而士兵们是最不适合接触这种爆炸性情绪的人群。
换言之,这群人的危险性来自于炸营。
“主公是明主,顾从未质疑过这一点。”他说,“但主公是大家子,从未在草野中生活过吧?我做过游侠,见过那些只要吓一吓就会发疯的人。”
“发疯是一种瘟疫,很快就会传开。现在这二十个人是水,主公的士兵是油,主公就非得让这水待在油里吗——”
——您已经救过很多人了,这二十多个人真有这麽重要吗?
如果他现在主动出兵参与战斗,那就是旗帜鲜明地告诉所有人淡河永远不会再回到谁的麾下,这里只有成则为王败则为寇的路了。
“春耕刚刚过去,”他平和地说,“粮草恐怕难以支撑。”
“抢。”淳于顾说,“他们必定想取道淡河押粮,彼之军粮即我之军粮。”
“我们的士兵还几乎是农夫,”裴纪堂说,“他们刚刚被招募,没有作战经验。”
虽然也有原本属于襄溪王的士兵在混乱中南逃,但数量实在是屈指可数。
淳于顾哼笑起来:“明府,您等着他们在军营里躺着,躺到他们突然顿悟,从农夫变成士兵吗?”
嬴鸦鸦没有说话,她用手指沾了沾桌上的一点水渍,这可能是刚刚倒茶时的失误。
她用这点水渍画了一个圈,又画了一个圈,看起来像是在百无聊赖时随手在玩。
嬴寒山注意到了嬴鸦鸦的手势。后者擡起头用一双杏眼注视着阿姊。
“说呀。”嬴寒山小声说,“你想出来了不要推阿姊说。”
嬴鸦鸦垂眼看着桌上的水渍,擡起头来:“不能守。”
“若是淡河县城据守不出,那就与被打下来没有什麽两样。峋阳王得到了军粮,又带着万数人亲征,怎麽会打不过他侄子?得胜归来之后,就不是三千人围淡河,而是一万人围淡河。”
“不战则死,别无他路。”女孩平静地,坚决地用与年龄毫不相符的口吻说。
淳于顾向前倾了一下身体,他的眼睛又开始狐貍一样闪闪发光。“哎呀……哎呀!”他发出两声感叹音,又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崩人设,立刻清了清嗓子,对嬴鸦鸦一拱手。
“小女郎所言极是。”
嬴鸦鸦瞥他一眼,表情有点奇怪。“但兵士与粮草都不足,明府说的也并没有错……贸然出战定然要伤筋动骨,我想不出来更好的办法。”
裴纪堂点头了,问题从打不打迁移到怎麽打上。大家又不说话,所有人又把目光落在嬴寒山身上。
她正专心致志看桌上的水渍,似乎在等它什麽时候会干。冷不防被注目礼,嬴寒山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我干嘛,我就是个医生,我不懂的。”
是是是,大半夜孤身入敌营斩首敌将的医生,读作doctor写作阿萨辛。
桌上的水还没干,嬴寒山强迫症发作拿袖子开始擦,一边擦一边打岔:“裴老板,我在淡河人生地不熟。我有件事想问您。”
她面前没有舆图,她却像是在注视一张舆图,一张漂浮在桌上,正随着她挥开的衣袖,如同画卷一样无限伸展的舆图:“臧州和沉州之间多林多山,他们是不是即使不想走山道,也很有一段林地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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