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834)

作者:刀尾汤


他摇头:“不愿意,这样他们就只是兵而已了,白门人只有聚在一起时,才屠龙搏虎。但我不光是他们大兄,也是淡河县尉。”

嬴寒山拍拍他的肩膀。

“我想想办法。”

“杜县尉肯定劝寒山把他们拆开。”淳于顾说。

淳于顾今天穿了身淡黄的外袍,蹀躞带挂着一穗用彩带混着不知名草编起来的穗子,远远就能嗅到某种浅淡清新的香气。

嬴寒山看着他倚在几边,怎麽看怎麽觉得……

他今天好像一颗大柠檬啊!但现在他的手已经有点抖,眼白也从浅青变成了黄色。

他平静地,略带嘲讽笑意地看着眼前这个小他十多岁,正无能狂怒的男人,有一瞬间思绪回到了自己这个年纪时。

自己这个年纪时还没有服老,那时先王也还正壮年,王上把煜王子带到自己面前。

这个被传言得了天花,面容不美而病病歪歪的孩子其实很有第五家的美貌,也很健康。

第五煜像极了他的父亲。特别是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里的神情。

襄溪王第五浱在混乱的夺储中靠深沉的心思保全自身,而这个叫第五煜的孩子简直与父亲一模一样。

王上拍着暨麒英的肩膀,把他拉过去,拉到自己的长子面前。

“这是我的儿子第五煜,不论发生什麽,不论我的孩子们做了或者没做什麽。”

“以后的王,都只会是他,你要替我照看好他。”

王上,我会替您照看好殿下。她单手拖着那把血洗的刀,和眼前的敌军对峙,最近的士兵直出一枪刺在她身侧,突然提挑向她的胸口。

她燕子一样旋身,长枪在她身侧呼啸而过,只留下一丝寒意在她的耳畔掠过,微风扬起海石花的短发。

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刀光电一样照亮所有人的眼睛,那电光划过士兵的脖颈,他的脑袋离弦之箭一样飞出脖颈,血在舢板上拉出一条赤色的线。

群狼在撕咬狮子,可她不是狮子,她是白门人的一部分。

余下的右阵士兵穿插进她和其余白鳞军之间,举起枪将她向着船舷逼过去。

海石花从原地闪身,撞开右手边那个穿甲的士兵。刀锋撕裂皮甲,穿透肌肉,鲜血顺着刀背流向她的手臂,把她手腕上的布料染成红色。

悲号,吼叫,呻吟,所有声音都不过是战场上微弱的一声回响。

海石花跳回自己的同伴里,舔掉脸上的血迹。

海阿妹,海阿妹,他们在叫她。

突袭已经结束,渔船后撤,白鳞军预备点燃这艘战船。

但突然喊杀声安静了,张弓与箭矢落下的声音也趋于不存。

战场忽然陷入某种不祥的死寂中。林孖擡起头来,他看到田恬的船队正向这边覆压过来。离开这里,他想喊,声音却哽在喉咙里。

那些船上站满了人。

人,很多人,密密麻麻的人,以一种与作战完全不相干的姿势被挤在那里。

他们的衣服上沾着血,手被反绑在背后,每一个人的脸都过于清晰,清晰到他们似乎能够在那之中辨认出熟悉的人。

是他们白门湾的乡人,他们的阿父,阿母,兄姊,妹弟,河风撕扯着这些身影,在水中吹起不断蕩漾的涟漪。

那个姓田的将领就站在那里,站在靠船头的地方,林孖甚至能看到他的表情。

他在笑,笑里面没有任何含义,在两双眼睛对上的一瞬间,田恬突然伸手把身边的谁推了下去。

扑。白色的水花溅起来,那个被反绑着手的老人栽进水里,气泡夹杂着水花的翻腾击破水面。

林孖听到他身边的谁号叫了一声,白门人即使被砍掉一条胳膊一条腿也不会发出这样的惨叫。

那个白鳞军沖向船舷,仿佛想要跳下去把他捞起来,又被同伴死死拉住。

那是我阿公啊。放开我,那是我阿公啊。

暨麒英无视了侯定的质问,后者无能狂怒得更厉害,但也只能无能狂怒。

夜风吹开了门,又把它合上,一个年轻人坐在门前,手里抓着一把面豆咯吱咯吱地吃,身后争吵叫骂的声音隐隐约约能被听见,又隐隐约约听不到了。

他吃完手里最后一点面豆,拍拍手站起身,走向船舷边。

那里有逃回来的两个士兵,浑身湿透,惊魂未定。他们擡起头来,看到田恬将军就站在他们面前。

灯照在他白皙的脸上,像是照亮了一块玉,田恬蹲下来,用柔和的声音问他们。

“不要怕,”他说,“你们刚刚回来,匀一口气慢慢说吧,你们遇到了什麽事?”

缩在一起的士兵抽着鼻子,感激涕零地点头,他们也曾在背后笑过这将军有个女人的名字,也长了张好似女人一样的脸,可现如今只有他愿意和颜悦色地与他们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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