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5)
作者:刀尾汤
关于“杀”的定义还有转圜余地,“因我而死”的方式有很多,她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嬴寒山集中注意力,包裹着两人的青黑纹路隐隐泛起血色,如同有生命的脉管般鼓动起来。
女孩的手指开始轻微震颤,睫毛不住地翕动,脖颈上的那道伤口逐渐回缩,结成黑而干硬的血痂。
而嬴寒山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如果说灵气在体内顺序运转就像是呼吸一样自然,那麽让它逆行就像是用极纤细的琉璃丝去挑开乱麻,複杂而稍有不慎便出大祸。
她感受着它们逐渐从体内剥离,如同失血般的冷感慢慢爬上后背,而怀中这幅小小的躯体却渐渐有了温度。
在清晰感受到女孩脉搏的同时,那根挑乱麻的琉璃丝骤然崩断。
青黑色花纹好像被点着一样急速枯败缩回皮肤,一口腥甜顺着喉咙漫上来。
嬴寒山晃了晃,把她推到一边,自己先靠着马车委顿下去。
冷感在扩大,她简直觉得自己的体温都降了两度。一种很淡,但极为不祥的第六感笼罩了她。嬴寒山闭着眼睛倒了十口气,睁开眼睛。
“系统,我活着吗?”
“是的,宿主。”
“那个女孩呢?活着吗?”
“是的,宿主。”
她爬起来去看女孩的情况,女孩脖颈上的伤口已经缩小成了一条暗红色的细疤,血痂从疤痕上脱落下来。
几分钟前还药石难医的伤口现在已经几乎看不出来。
她脱掉女孩被血浸满的斗篷和外氅,从随身行李里找了套自己的衣服给她套上。
衣服大了不少,不过好在是秋冬衣装,大些也不显得十分怪异。女孩还没醒,惨白着脸孔趴在她肩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顺手解下拉车的那匹马,带着女孩离开了正逐渐熄灭的篝火。
而在遥远的,目力不可见的黑暗原野上,正有另一个人影飞快地向着反方向奔逃。
名为“六幺”的杀手无法理解是什麽在短短一刻间杀死了他同行的三个人,而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信号。
但他的动物性帮他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逃,快逃,不要与猛虎照面。
女孩醒过来时天都快亮了。
嬴寒山不会骑马,只靠着原主有些不知道骑什麽动物的肌肉记忆硬着头皮上。
好在这匹拉车的马性子不坏,磕磕绊绊也就载着两人上路。
后半夜系统一直安静得像是死了,嬴寒山只能数着女孩的呼吸声集中注意力。
到天亮,东向的天空泛起微微赤色,嬴寒山才突然注意到女孩睁开了眼睛。
她玉甬一样裹在嬴寒山给她披的披肩里,仰头一眨不眨看着眼前人,女孩长着一副很标準的南人相,脸颊小巧,显得一双眼睛尤为大,皮肤没有缺乏营养的暗沉灰黄,看起来至少是个殷实人家的孩子。
嬴寒山回忆了一下女孩身上原本的衣物,那大概还要比殷实人家所能穿得起的等级更高些。
女孩一言不发,怔怔地看着嬴寒山的脸。
“醒啦?”她不看她,看路,“马背上有水囊,要喝吗?”
女孩摇了摇头,开口细声细气地问:“你是谁?”
“啊,我啊,我是那个谁嘛,就是那个,那个,你记得吧?”嬴寒山含糊了一阵子,把问题抛回去,“你是谁呀?”
她很认真地摇头:“不记得了,头好晕。”那张脸上有真切的茫然,不知道是惊吓还是悖逆的複生术让她直接丢掉了记忆。
没事,没事。嬴寒山腾出手来挼了两把她的头发:“你这是老毛病了,这一阵子常犯,好歹现在我在你身边,没什麽问题……我是你姊姊嬴寒山,我们从南方来谋生,你有离魂症,总是隔三差五就忘掉一些事情。不过不怕,姊姊在呢。”
她点点头,缩得更紧了点:“那阿姊……我是谁?”
“你呀,”嬴寒山擡起头,太阳已经逐渐升起,远处的天被灼得发白,一只黑鸟从视线另一头划过。
“你叫鸦鸦,嬴鸦鸦。”
钟起寒山乱暮鸦,寒山的妹妹是鸦鸦,也没什麽问题。
在马背上行了大概半日,前方终于依稀出现城镇的影子。
嬴寒山出了口气,她已经辟谷不必饮食,但这鸦鸦还是凡人一个,兼又刚刚从死地回转。
要是和之前一样连走两日路不进饮食,她这条被从鬼门关拽回来的小命还得原封不动地送回去。
“走啦,前面有城镇,咱们能歇歇脚了。”她拍拍鸦鸦后背,突然有点后悔自己扔了那身血衣。
如果不丢掉的话,清理清理还是能换点钱的吧?——不行不行,不论是洗血衣还是卖可疑的贵重衣物都太奇怪了,别惹麻烦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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