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374)
作者:刀尾汤
不为别的,只因为最近府门前突然多了几队巡逻的甲士,路过不要说是声音高了,就是眼睛稍微往斜处瞥一瞥,都会被这群甲士的眼光扎成筛子。
但就在刚刚,一个颇不起眼的年轻人朝着府门过去。
嬴寒山在门前站住,没来得及说话,刀的光就照在她脸上。站在那里的两排甲士都像没舌头一样沉默,眼睛木木地注视着她。“我是淡河来人,求见第五争殿下。”她说。
甲士们不动,甚至像是没听到她说的话一样不转眼珠子,只有离她最近的那把刀又往她的脖子边上挨了挨。嬴寒山从袖子里拿出那枚银头狼牙摊在手里:“我有信物。”
这一次他们的眼珠子动了,两队甲士蛇鳞蠕动一样分开,其中一个走下来,拿起嬴寒山手中的狼牙看了看,向她比画一下示意她和自己来。
他没带嬴寒山入府,反而引着她向军营的方向去,嬴寒山还想再问什麽,他只是摆手。
不管今天他林孖的头颅是继续在颈子上,还是落到这地上的泥泞里,都不会有人提出异议。
嬴寒山用拇指把刀从鞘里推出一线,雪光一样的白色照亮他的脸,林孖的睫毛轻微地翕动起来,他没有发出声音。
刀出鞘,风声斩断雨,她终于听到惊呼声,来自后排不知道谁的口中。林孖的眼睛闭了一瞬间,几秒钟后才睁开眼睛,有点朦朦胧胧地擡头望向周围。
嬴寒山只是用刀鞘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林孖,你罔顾军纪,阵前抗命,本应以军法处。但你淡河一役斩杀副将有功未论。如今功过相抵。现褫夺你一切军职由海石花暂代,降为普通白麟军士。”
“你有异议吗?”
“林孖敬受命。”
海石花愣了一下,也立刻屈膝半跪下来:“海石花敬受命。”
四周散开一阵轻微的呼气声,虽然没有明显表现,但能看出大家的肩膀都放松了下来。
嬴寒山示意两人起身,从白鳞军中点出她熟悉的老人,又挑出四五个会弓箭的人,林孖正在其中。
嬴寒山把新造的弓放到他手中,林孖肉眼可见地摇起了不存在的尾巴。“尽快熟悉,以后做教官有的你忙的——要是干不好,连着今天的账和你一起算。”她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说。
“哎!”林孖又露出了那一口白牙,“yi……将军!”
“连着杜泽的账也算。”嬴寒山补了一句。
林孖立刻不笑了。
春日里农忙,军队里也忙。农夫侍弄新起身的苗子,军官们训练刚刚入伍的士兵,杜泽难得在家。
嬴寒山进院子的时候他不在,只有他孩子和妻子在家。杜泽的长子已经长到七八岁,眉眼里稍微有些白门那边人的痕迹。
他在一片刚刚开始攀篱笆的豆苗旁边挥舞着手里的什麽东西,走近了才看清那是一把粗糙的小剑。
男孩一看到有来人,就立刻抱起剑跑向屋里:“阿母,阿母!”他说话基本是淡河这边的腔调,倒和白门人不同了。
从屋里转出一个妇人,手里牵着另一个孩子,只有两岁多点刚刚会走的样子。算算时间应该是在淡河疫时降生的,这一家子保全实在万幸。
男孩跑到母亲身边,才回头看嬴寒山,一双眼睛里满是戒备。小孩子不懂什麽人情,只是被嬴寒山看得有些发怵。
那个圆脸的妇人看了一会嬴寒山的脸,反应过来了,脸上露出一个拘谨的笑容,拉开门请她进门来。“不了,”嬴寒山摆摆手,“我找杜县尉,就在这站一会。”
她估计着杜泽如果一会不回来,可能就要等到晚上,正这麽想着,那个被牵着的小女孩很脆爽地喊了一声耶耶。
“哎。”嬴寒山听到背后中年男人的声音:“雪仔来。”
那个小女孩就一只毛绒小鸭子一样蹒跚地跑过来,杜泽蹲下抱起她,颠一颠让她在自己手臂上坐稳了,才扭过头来看嬴寒山。
说实话,杜泽脸上的表情有点古怪,他像是个偷喝酒被抓住的新兵,笑容里藏着惴惴的尴尬。
嬴寒山用眼神指了指女人,又移开:“先回家休息,我在巷口等你。有事。”
杜泽点点头,进去和他妻子说了几句话,把女儿往她怀里一塞,就也跟上来了。
“不是林孖跟我说的,是我自己猜出来的。”转过巷口正好有个卖馄饨的摊子,嬴寒山给杜泽叫了一碗,自己要了一碗汤,端上来一看里面有虾皮,她汤也喝不了。
“嗯,孖仔不会说这个。”杜泽点点头,不用嬴寒山解释他也知道她在说什麽事,“但确实是我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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