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189)
作者:刀尾汤
裴纪堂仔细地看了看嬴鸦鸦的脸色,逐渐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里有什麽不妥吗?”
“……我不知道,我只是怀疑,”她架起手臂来,向外看了一眼,“那天宴会上,有个人藏在暗处一直盯着我们看,我看人还可以,他看我们的眼神没安好心。”
“今天我混出去在市井间打听了一次,这浮泉郡根本就是个敲骨吸髓的空心城池,把城中居民榨干了丢出去,再换上新的进来。这种主意,不管提的人还是采纳的人,都不是什麽好东西,刺史不会希望他留在你手下的。我问的那个人说,这位献计的幕僚姓冯,冯宿。”
裴纪堂似乎隐约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但他没有说话,只是等着鸦鸦往下接着说。
“我上任长史之后,过去几年的刑狱案子都翻看过一次,”她看着裴纪堂,“自己经历过的,自然看得更细致一点。刺史还记得淡河被围的时候作乱的冯家吗?”
“在翻看案宗的时候,我记得那位家主有一个次子就叫这个名字。”
“只诛首恶,所以这个人应该还活着。虽然只是无端联想,但身在情形不明的地方还是要更谨慎些。何况我总觉得这次不会那麽顺利,所以……让卫士们去带个口信吧。后天早上,让一队士兵混进城里。这次谈得顺利就罢了,不顺利,我们还是要提前做好準备。”
嬴鸦鸦翻过手来,有一枚细小的,带着绒毛的草种飞进了她的手心里,她看着它,轻轻一攥,它就掉落下去了。
今天院门前有点热闹。
未时刚过,沉州刺史下榻的住处传来一阵子摔东西的声响,伴随着女子的哭闹。不多时一位医生被从院子里推了出来,袖子上还有些洒了水的痕迹。
他沉着脸,很有些愤愤不平的样子,一面拧着袖子一面向回走。茶摊上有好事的客人叫茶博士点了一碗茶,招呼他过来,请教他这是出了什麽事。
“郡守府上的贵客,”那医生说,“所带的女眷今晨起来胸闷咳喘,说是幼年时患过喘疾,怕是要发作。郡守命我去府上看诊,谁知道这女郎闹了起来,非得说我这样是坏了她清白,她死也不要外男把脉。这样倒还罢了,居然扔碎了一个茶盏溅了一地的水。那客人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不分青红皂白便说是我冒犯他妾室。这一次看诊没有诊金不说,走得再慢些,命都搭进去半条咯。”
茶叶摊子上的人一阵唏嘘,多不过是英雄气短,美人缠磨两句就架不住,心自然偏了。
这麽说话之间,就看到一个仆役打扮的从院中出来,径直牵了马,一路向着城门去了。
“怎麽说?”士德明用干布擦了擦手,撂进侍女手中的铜盘中。
“回主家,那看诊的医生没进门,就被那女子使小性子打了出去,非要之前存在军营中的蜜丸来解喘疾,已经遣人去城外取药了。”
士德明皱了皱眉:“喘疾?犯得倒是时候。”
“是,说是不能多食鱼,那一天或许是看宴上菜色精细,用了几口,便犯上了。那刺史也骄纵她,忙不叠地叫人出去。”
他在心里盘桓了两下,终于还是没当回事:“他能让她穿着男子冠服跟他招摇过市,就可见一斑了。不必管他,这时候差人出去,外面的人反而安心些。”
他眯起眼睛来,看着外面逐渐落下去的日色:“再去下一道请帖吧,明日傍晚,我再请那位裴刺史。”
日光逐渐暗下去了,从城外回来的骑士带回了给“刺史爱妾”的药,落脚时刚好与出城报平安的卫士擦肩而过。
城门吏满面带笑地送走了那卫士,转过头去就嘟嘟囔囔。
“好大的架子!”他们说,“这明明已经出过一趟城了,怎地还要再出一趟,这时候出去,宵禁是进不来了,明日一早天不亮就要开城门迎他,恼人得很。”
策马而去的卫士没有听到这嘟囔,听到了也不回头,那一人一骑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城门守卫也转而开始聊些别的话题。
“听说了吗,郡守又要设宴……”
“啐,横竖不是请你,那一碗照脸的米汤子还装不满胃……”
到第二日鸡未鸣,出城报平安的卫士回来了,睡意不足的城门卒压着骂骂咧咧的沖动开了城门,谁也没有心思再收起来。
“差不多行了,”站岗的卒子摆摆手,“这鸡叫不叫也就在这一时二刻,门拉不拉起来差别也不大。再者说了,这个点数,进城出城的都没有,你关门给谁看呢。”
这麽说着,远处却有一队商队慢慢悠悠地走来了。
这商队的人不少,约莫三十来个,几头健骡拉着装满了粮袋的板车,站在前面的掌柜两撇胡子,双手袖在袖子里,有些滑稽的拘谨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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