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144)

作者:刀尾汤


乌观鹭“哼”了声:“话都让你说了,我若还计较,岂非真是小性之人。閑话少说,人既然到了,就别浪费大家时间,奏乐起舞吧。”

————

乐声起时,山崖上掠起只雷鹰,双翅平展后,羽翼上的电纹似疾行而过的短电,喉中嘶鸣轰轰,如雷声震山。

嬴寒山踏乐跃起,腾飞半空,身形矫健恰似那只雷鹰。她没进舞堂,而是选择在舞堂的空庭起舞。修士们都退到四周,留出空处给她。图卢与乌观鹭也已从舞堂里面走出,站在堂上观她作舞。

正午炽烈的阳光下,她腾空后倾腰后折,于半空之中翻卷,柔软的腰肢卷成细柳,纤长双腿朝上勾展,双手于胸前拈作莲诀,便是壁画上最常见的飞天像。

形态翩若惊鸿。

只是叫人短暂失神的,却是她那双缺少神韵的眼眸,她眼眸虽大,从前却空洞沉默,今日像突然被填进灵魂,目光流转间竟是喜笑薄嗔的风情,纯粹干净,澄如稚子。

真正是形未动,神先领。

叫人心生欢喜。

飞天起式,落地后转为急旋,拧、倾、折、曲,仰、俯、翻、卷,她动作虽称不上完美,却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每一步、每个动作,都与乐曲搭配得天衣无缝。

乐音悠扬,入耳动听,嬴寒山的舞形神兼备、刚柔有度,很轻易就能让人明林这舞中意境为喜乐之情。围观的一衆弟子感受到这情绪,不由暗暗点头,三日时间能练到这程度,已属不易,尤其嬴寒山又是道行低微的人。

娇桃更是喜不自禁,倒是林孖一反常态,只环胸倚树,懒懒地看,不见笑意。

转眼乐曲过半,图卢微勾了唇角,看得尽兴——这丫头果然不负她所望,短短三日已能揣摩到传情达意的意境,于此途委实有些天赋。

乌观鹭冷眼看着,几乎要将一口银牙咬碎,待见到图卢的目光,脸色顿时结霜般冷,几步行至乐班里,劈手夺过一把琵琶。乐班皆是男修,衆师弟们见状均有些愕然,待听她拔响第一声弦音时,愕然便化作不知所措,手上的动作都渐渐停了。

和奏的乐曲换成单一的琵琶,曲目未改,可奏出的弦音却换了意境,急如雨声,漫天覆下,似怒还悲,恰与嬴寒山所舞的情境相左。

嬴寒山身形一顿。

乐班奏乐本是附和舞者情境,使其舞达到更加圆融的境界,但乌观鹭这一干扰,却让乐音与舞蹈背道而驰。琵琶声声,凄切不堪,强硬压过嬴寒山的喜乐之境,嬴寒山的舞步忽乱,为这乐音所干扰。

喜乐顿时转作悲切。

“乌观鹭,你在做什麽?”图卢第一时间发现乌观鹭的举动,沉脸喝问出声。

乌观鹭指尖急拔弦,扬声挑衅道:“你不是看到了?我在给嬴师妹奏乐呀。”

“你是师门高高在上的师姐,她不过是个连筑基都没到的低修,你何必如此针对她,失了自己身份。”图卢面现愠色,眼神冷如刀刃。

乌观鹭冷笑数声:“我就是针对她了,如何?她接受这试炼时,我也没说不以琴声相扰。她不是你亲自教授的吗?难连这点能耐都没有?”

“你……”图卢被她的无理取闹气得不行。

乌观鹭见她的手已不知不觉抚上刀柄,手上琵琶拨得更是急,霜结的目光里隐约的痛:“怎麽?想对我拔刀?”

“你以为我不敢?”图卢拇指轻挑,弯刀铮然一声,出鞘半寸。

乌观鹭咬牙站着,死死盯着她。

二人势成对峙。

堂外,嬴寒山的舞还没结束。

突如其来的琵琶声破坏了她的情绪,她止不住地被那乐曲慑了心魂,心头泛起尖锐的悲伤,也不知为何而生,舞也随之转为悲怒,越跳越急。她心知不妙,周围的人情绪也受了影响,脸上的笑慢慢消失……

势头急转直下,嬴寒山咬牙思忖。

在图卢洞府中她已越阶修至借舞控情境界,此番为怕引人侧目所以有所保留,如今看来,却无法再藏。如此想着,澄如稚子的眸里射出慑人的凛冽,随着急旋的身体飞速掠过全场,唇边的笑勾得乖张,再不是先前温和。

四周的人只觉得眼前人影一花,嬴寒山的身影似乎幻化作衆生百态,那眼中流淌的光芒,像镜面折出的光,叫人在其中寻到自己的身影。

一瞬间,跳舞的人变成看客,耳畔再不闻一丝乐音,只剩心跳怦怦,似春花绽放,朝露晨曦,再无阴晦。

“把琵琶放下!”

那厢,图卢却只冷凝乌观鹭。

“有本事,你来拿。”乌观鹭自不服软,反扬唇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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