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倌(25)
这时便听头顶上有人淡淡道:“让你跪下你没听到?还是说教过你的规矩全都忘了?”
那声音不怒自威,却是那位韩护法的声音。
我在马车里那三天里,两个看守之人喋喋不休地除了那些繁琐教规之外,也说了不少教内的事情,其中大多和这位韩总护法有关。
现在我已经知道,这位韩总护法名叫韩青砚,乃是乌衣教除教主之外的二号人物。因教主平日深居简出,教中事务大都交予此人处理。因此这韩青砚可谓手握教众生杀大权,且其人平日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因此教中自教主以下,各人均对他又敬又怕。生怕万一有丝毫得罪,便落得死无葬身之地。
听得此人开口,我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惧意,几乎膝盖一软跪倒在地。然而终究是骄傲占了上风,昂首断然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仅可跪天地父母君王,岂可跪他人?”
韩青砚闻言丝毫不怒,只悠然道:“此乃乌衣教内,在此处教主便是君王,你若不跪,信不信我立时便令人将你双腿膝盖骨挖去,令你此生再也无法站立行走?”
我看他说得轻描淡写,便知他定然说到做到,心中不由毛骨悚然,正在考虑要不要当当俊杰识一下时务,却听头顶一个声音说道:“好一个男儿膝下有黄金!青砚,你这次带回来的人倒是颇为有趣,不似以往那些只会唯唯诺诺。他既不愿跪,那便由他吧。”
那声音并不十分清澈,相反还有些暗哑,然而听到耳中却极为动人,犹如被一片羽毛轻轻抚过心尖一般,说不出的酥麻舒服。
我一听那声音,顿时惊为天籁,忍不住抬起头朝着前方看去,想要瞧瞧拥有如此动人声音的究竟是何等绝色。
然而抬起头定睛一看,却赫然看见那发声之人正端坐大厅正中太师椅上,面上罩着一个乌金制成的狰狞面具。
那面具将他连头带脸一并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浅琥珀色的明亮眼睛来,身上黑衣倒是织金绣银华贵已极,看来此人当是乌衣教教主了。
我顿时有些扫兴,这乌衣教教主也真是,青天白日地非要戴个劳什子面具出场,这邪教中人真喜欢装神弄鬼,他就不嫌戴这个东西憋闷得慌?
我这边正郁闷着,那边的邪教教主已经发了话:“本座要去继续练功了,青砚,你先让人带他下去沐浴更衣,一个时辰后送到我房间里来。”
送到你房间里来?
我不由一愣,没想到这教主竟然如此急色,一见面就吩咐把我洗剥干净送进房里等着圈圈叉叉,连个缓冲的时间都不给。
我脑子里念头急转,瞬间想起好几个借口来拒绝,譬如什么车马劳顿疲惫不堪需要休养啦、什么最近上火患上痔疮不能行、房啦,然而没等我把这些借口说出来,那教主已经拂袖而去了。
韩青砚则低头瞥了我一眼,然后随意叫来几名婢女,令她们陪同(押送)我前去浴室洗浴。
于是片刻之后,我就被两名身材窈窕但却力大无比的妙龄少女不由分说地剥光了衣物强行按进热气腾腾还飘着不少异色花瓣的大木桶中,半强迫地‘服侍’着沐浴起来。
被丢进浴桶的一瞬间,我敏锐地嗅到这桶中热水香味十分诡异,似是夹杂了浓郁的药香,想来内中所泡必然并非普通鲜花香料,而是加了不少名贵的中草药在其中。
我心中不由微微疑惑,但转念一想,邪教中人本就行止难测,这邪教教主有些奇异癖好倒也不难理解。
被两名少女监视着仔仔细细地沐浴完擦干身体后,又换上她们捧来的雪白中衣。
然后少女们帮我把**的长发擦干,用一根白玉簪挽起,这才引着我去了教主卧房。
只见这卧房布置精雅华丽,每一样摆设用品俱是难得的珍品,比那暖玉阁中器物不知昂贵了几百倍,有些珍稀古玩就连皇宫中也未必能有,却在这里能看到真品,可见这乌衣教势力极其庞大,起码钱够多。
我正仔细地研究着屋内的布置,引我进来的那两名少女已经在案上的铜鼎内燃起香料,然后悄然掩门退出。
于是偌大的卧室内只剩我一人独立。
独自身处陌生环境,又是面临一个神秘莫测的邪教教主,我心中不由慌乱忐忑,忍不住悄悄移步到门口,试探着伸手去推房门,却发现门已由外面落了锁。
我无奈之下,只得怏怏地回到床边坐着,一颗心却是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就这么呆坐了半盏茶时间,门外忽然响起看守之人响亮的‘恭迎教主’之声,紧接着便是门锁响动之声,然后门便无声无息地开了,一个颀长身影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