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疯批小狼王抢走之后(218)
作者:云间竹雨
“杀?”祁酩舟轻笑着摇摇头。
尚未再开口,一旁的蔡叔却悠悠转醒,约莫是被他们的动静弄醒。
他一醒,看见身旁的镇南王,眸中迸射出强烈的恨意。
一把抽出镇南王肩胛的小刀,捅入他手臂。拔出来,再捅,血液溅满脸他也不停歇。
蔡叔的力度是收着的。
刀刀落实,刀刀却不致命。刘元奇起初还能咬牙忍着,后来忍不住惨叫出声。
“蠢货,蠢货!”他颤声怒骂,“你为何要认贼作父?残杀亲父,你会有报应的。”
“报应?”蔡叔笑,掌心抹去脸上的血,却把脸颊抹得血红一片,恶鬼似的,“该有报应,也会是你抛弃妻儿有报应。”
“你当初为了逃命,把我丢下,拿我娘当挡刀的人肉盾牌,没想到会有这一天吧?父王。”
蔡叔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又哭又笑,俨然一副疯魔的状态:“单于于我有恩,收养我抚育至此,待我如父。十几二十年的情谊,我怎麽能想到啊,他会阴差阳错死在我手里。而这事,又和您,我敬爱的父王有关。谁稀罕您的破位置?少以这副施舍的姿态夺走我的一切。”
蔡叔献上的助眠香间接导致单于之死。
助眠香是蔡叔从右贤王那得来的。
单于相信右贤王,蔡叔自然也信。听说单于睡眠不好,又知道大齐有味助眠香或可起效,有心分忧。
但他只是个侍从,哪有这等人脉?和右贤王说了,右贤王自然愿意尽孝心。
可这孝心却尽到镇南王头上去。
方法是镇南王教的,只是右贤王动手更早、超出镇南王预料罢了。
“我每日每夜想起,都无法原谅自己。我甚至不敢死,我怕单于在地底下不愿见我。”
刘元奇已经没力气搭理他,只剩最后几口气。蔡叔也没太多力气,握着匕首伏着哭泣。
三四十岁人,哭得像个丢糖似的幼童。
祁酩舟静静看着,从没想过世事可以讥诮到如此程度。
蔡叔是镇南王的三儿子。
明明镇南王亲手把自己儿子从马车丢下,却恨他,恨他娘亲穷追不已。
认为是他们害他弄丢自己三儿子的。
刘元奇没了儿子,自然看不得宿敌儿子还活着。这些年,总想要杀掉他,以为是替自己三儿子複仇。
更讥诮的。
蔡叔没有任何想杀壶耆单于的想法,壶耆单于却因他的善心而死。
右贤王早想献香,壶耆单于却不喜欢用,拒绝过几回。
最后,是蔡叔开口,他才愿意一试。
怎麽能捉弄人到如此地步呢?
祁酩舟仰起脸,似乎通过黑压压的屋顶窥见那抹蓝天,窥见蓝天之后的长生天和白狼神。
他们是不是在窃笑着?
刘元奇已然进气少出气多,看着他,有气无力道:“你说过的,我全招了就给我个痛快……”
“我可没说。那是右大都尉说的。”
祁酩舟弯弯眉眼,笑如光风霁月,眸中却不掩寒凉:“我来呢,只是提醒你,你的府库我缴了,那破塔我彻底给你炸了。至于旁的,你的王位也不用担心,会有人接替的。”
刘元奇一生都在为这些奋斗。
亲耳听见,比杀了他还难受,他哇地吐出大口血。
这些时日各种酷刑折磨一样不拉。
沈知鸢不说,祁酩舟也能猜到那些伤是镇南王弄出来的。
该有的全还了个遍,只重不轻。
完了又让医师来医治,务必确保他活着。
刘元奇早强弩之末。
眼一翻,竟是直接被咽气了。
“真没意思。”
祁酩舟撇撇嘴,抽出弯刀直接把他脑袋砍下来。退后半步,衣袂不沾半滴血,嫌髒。
他和守在周围的侍卫说:“找人把他的头颅送至不夜城,悬挂在城门,以告慰亡灵之魂。”
“喏。”侍卫立刻应。
对他来说,大仇算是得报。
对蔡叔来说,彻底发洩过。
对沈知鸢来说,她自由了。
只在想起这事时,祁酩舟才会真心勾起唇角。
镇南王这留存的书信、圣旨全被他付之一炬;大齐太子那边,他们做过交易,不会再有人知道她曾要当妾室。
可……
那些他们都失去过的东西怎麽也没法再回来了。
一时没人说话。
地牢里只能听见呜呜咽咽哭声。
这事对蔡叔打击太大。
他从不承认自己的身份,一直将单于当做恩人侍奉。
真相大白时,即使没有人要怪他,他还是受不了地把自己关入地牢。
要用余生在这里向单于恕罪。
走出一大段路,还能听见男人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