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疯批小狼王抢走之后(192)

作者:云间竹雨


噢,那就好。

沈知鸢点点头,很快又睡回去了。

隐约听见有人在交谈。

好像是蒙洛在说:“大人,您的手……伤……她先给我吧……”

中间的字词实在迷糊地听不清。

只再听见少年淡声回了句:“不用。”

好累哦。

她睡得大有股要长眠于此的气势。

连到了沙郡,被带回帐内,放在床榻上也毫无反应。

“大人,您的伤也让医师看过先吧。”蒙洛走进来,低声道,“医师不是说了麽,沈小娘子受的伤不算重,惊吓过度,歇息会儿就好了。”

“比起来,您才是……”

祁酩舟却轻声打断他:“那要什麽样才算重呢?”

视线短暂地从榻上的姑娘家移到他身上,又移回去。

她衣领口的系带实在绑得太紧,还是死结,他解不开只能剪断。

松开的领口露出片已经被晒成浅麦色的肌肤,那道勒出来的红印就分外明显。

上过药也没这麽快褪去。

脸上红肿的地方也是。

他垂睫看着,手轻轻握着她的手说:“镇南王看牢了别让他逃走,能招呼什麽都招呼一遍,我晚点再过去。”

“桐山城内的粮草财货清点好,着人安排运回临城。城内都换成我们的人了吧?换成了就清点伤亡,收拾遗骨再给亲属送慰问。”

额侧的头发已经被他别起来了,露出那道明显像被东西砸出来的伤口。

镇南王是个什麽样的人。

会怎麽对待人他一直都知道的。

祁酩舟伸手将她飘落的碎发拨到一旁。

就连睡着,她也不能安生,眉头拧麻花似地紧拧成一团。

祁酩舟试探着去抚开。

才抚开,指际侧轻碰到她的眼尾,却突然有点湿漉漉的凉意。

他立刻惊愕看去。

很明显的一串晶莹泪珠。

……在哭啊?

她在哭。

而且越来越多,不晓得梦到什麽,她这样伤心。

最先是下意识拿指腹拭去,可根本来不及。匆忙拿来帕子,轻轻擦去右边的泪珠。

左边液滴又止不住地掉落。

祁酩舟垂眸静静看着。

蓦地低下头,轻轻地、分外心疼地亲在她眼尾。

一点点吞尽了她的泪珠。

沈知鸢说过不喜欢潮湿的地方。

她是真的不喜欢。

那日高塔底就相当潮湿,鼻腔里到处是霉味。有蛇,被吃掉后还有残留的血腥味。

她惶惶然不敢睡。偶尔阖眼,浑身却都发痒,好像被蛇虫爬过似的。

还会想起更早以前的事。

她娘亲刚逝世,本来就失宠,又失去娘亲庇佑的小公主能有什麽好下场?

天子甚至不愿意来看她娘亲一眼,对她,也只是随意说:“冷宫不还有地儿吗?”

一句话基本给她定生死。

后宫里多的是落井下石之辈。

刚进冷宫的第一日,就被皇姊的侍女“请”出去干活,说人手不够要她帮忙。

沈知鸢没觉着怎麽,没反抗地就去了。

那时大齐正值雨季。

皇姊说,有个很重要的木箱需要她钻进去擦拭。

沈知鸢听话地进去了。

咔哒一声。

箱子就在头顶上落锁。

“傻子。”皇姊和侍女在外边哈哈大笑。

沈知鸢以为这事她忘了。

娘亲说过的,这世上难过的事有太多,她只要记住快乐的就能一直快乐着。

沈知鸢有听话,有在努力去做。

但高塔底的气息实在太像。

沈知鸢坠入梦乡,在黑暗里睁眼,才惶然发现她待在那只箱子里。

面前一只精致的桃花眼透过木箱的缝隙和她对视,毫不掩饰讥诮:“就是你娘觊觎我娘的位置?”

在她旁边,棕褐色、足有木质粗的大虫贴着箱内,触角向着她一抖一抖。

沈知鸢向后缩去,可木箱就那麽大,她能缩到那去啊?紧紧贴着后边的箱壁,脖子却突然一痒。

她僵硬着擡手往后一摸。

从脖子后揪下了同样的一只大虫。

“阿姊,”她连声音都稳不住,带着哭腔恳求外边华服的姑娘,“求您把我放出去吧。这样一点儿也不好玩。”

她越哭,外头的哄笑声越大。

头顶还有冰冷的液滴没入衣襟。

冻得人一个激灵。

“下雨了,本宫先行一步。”皇姊呵呵笑着退后。

那道缝隙里,映出片荒芜的景象。

木箱是放在冷宫后头废弃的院落里,往日基本没人来。

“皇姊!皇姊!”

大虫已经振着翅膀向她扑来。

沈知鸢在木箱里慌乱喊她,姑娘家轻快的步伐却未有半分停,踩着溅起的水滴和她人一样也像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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