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疯批小狼王抢走之后(18)
作者:云间竹雨
祁酩舟不晓得哪弄出根极细的细绳,三两下,缚住他的手压着半跪在地,跟对秽杂物差不多的态度,轻松得很。
从进屋,到把人拿下,堪堪眨眼的功夫。人高马大的男人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他连乌发都没太乱,极有閑心地理了理袖口,垂睫,懒懒散散地往地上那人看去。
元木放在角落的两个箱子已经被拿下来,最上头的那个,大喇喇敞着,里头全是鞉鼓一类的孩童耍货,全发霉发烂了,被翻得乱七八糟。
胡四就倒在旁边,一地偏深的血泊。他脖颈戳着根细针,还有道被利刃划出的伤口。木箱正对的墙面正好钉着支比寻常箭矢粗两倍的铁箭。
祁酩舟把木箱合上,弯腰伸手要去摘胡四脖颈上那根细针。
胳膊却骤然给按住。
祁酩舟愣了下,擡眸困惑望去。
“有毒,不能直接拿手碰。”沈知鸢小小声开口。
怕他不信,又指着胡四忙忙解释:“瞳孔缩小,口唇皮肤青紫,手指肿大生红疹。而且伤处发黑,流的血酱色不凝,都是中毒的征兆。”
“什麽毒?”他问。
“应该是七步倒——祁酩舟!”
她话都没说完,少年已经用左手把那根针拔掉了。
沈知鸢差点跳起来,头皮阵阵发麻。
这七步倒、七步倒都无药可解!
是北方还算常用的一种剧毒,甚至不消见血,碰触到了就能夺命。
她几乎是在他耳边大喊。
胡三幸灾乐祸地冷笑。
祁酩舟却跟个没事人似的,轻“嘶”一声,将手从她手底下抽离,摁了摁右耳朵道:
“小点声,我看你才要杀我。”
他要将那银针往怀里揣,沈知鸢看着就胆战心惊,摸着腰间,忙忙从荷包里掏出一方小帕给他,颤声道:“你用这个拿着吧。”
“不用。”祁酩舟耸耸肩,没接,我行我素地把那根针揣入怀中,“死不了。”
身后老人藏着怒火的嗓音悠悠响起:
“你们几个挨千刀的玩意儿。”
约莫是听见声响,元木从旁边赶来,大步走来,拐杖砸在地上发出咚咚咚的响声。
他抡起鹰头拐,往胡三脑袋上用力砸去:
“仁义廉耻半点没有的混账东西!谁準你们、谁给你们的胆乱动我的东西?连最底下的机关都触发了,你们还真是翻得彻底。今日我非用你们的人头祭白狼神!”
老人连连冷笑,抡拐杖是不输年轻人的气力,枯槁的手背青筋叠起。
胡三躲都不敢躲,惊恐更甚。
他陡然变了副面孔,向着祁酩舟,不顾自己被缚着跪下连叩几个响头:
“大人、大人,求求您救救我!是我四弟,都是我四弟怂恿,我才跟着他来翻这两个木箱看有什麽值钱的物什。如今他丧命,倒也是罪有应得,可我是无辜的。”
“您不晓得,这第二个木箱、这第二个木箱里全都是风干的人头。您救我,您一定要救我,之后、之后我将所有的钱……不不,现在,我现在就能将所有的钱都给您。还能带您去见左日逐王,凭您的本事,出人头地是定然的。”
祁酩舟噗嗤笑出声。
“没必要,都见腻烦了。”
他用没碰针的那只手拍拍沈知鸢的脑袋,懒洋洋道:“回去吧。”
半晌无声。
沈知鸢时不时看身侧少年,有心想问,又怕问了不该问的话。
到底怎麽回事?
他怎麽看都不像中毒了。
可这种毒沈知鸢在太医院见过,料理收尸都好几回了,绝无可能认错。
老医师以前提过一类人,有些药物对他们天生无效,祁酩舟……会是这样的吗?
“你在担心胡三吗?”
蓦地听见他问。
“啊?”沈知鸢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我在担心你。”
少年一愣,抿了下唇没说话。
沈知鸢这才回神,拧着眉,谨慎询问:“胡三?“是被你绑起来的那个吗?”
“嗯。”
他垂睫,嗓音莫名有些轻。
沈知鸢摇摇头,轻而谨慎的:“他们是自食其果。”
胡三和胡四意图行窃,结果被木箱里的机关夺了性命,她担心个什麽劲?
比起以德报怨,沈知鸢向来比较喜欢罪有应得。
不过,风干的人头?沈知鸢想起胡三方才说的话,不禁打个哆嗦。
她下意识往后看眼,怎麽都没法把元木那副老人家的和蔼姿态和杀人狂魔联系起来。
“祁——”
沈知鸢喊他。
想问问。
人却冷不丁地给往里一推。
余光里有抹锃亮的银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