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女微微蹙眉，下意识问道：“心, 什麽心？”

“自然是小殿下拥有的这颗佛心啊, ”见她有了反应, 天书赶忙解惑道：“小殿下当初抹去存在，天书不忍见你消失, 便为你争了七天时限，后来招摇山神——也就是你那未婚夫，曾经的蓬莱岛主君珩，以神念为你塑道骨，又有个相貌超然的和尚，径直剖出佛心相赠。”

“佛心道骨，便是你起死回生的契机。”

“想当初后土献祭神石，足足万年才複归，而小殿下你有佛心道骨，才两百年就重聚了元神！”

佛心、道骨！

青女呼吸猛然一滞，青瞳琉璃眼瞬间失神。

天书在喋喋不休，可她什麽也听不清，眼前天旋地转着，好似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她与君珩之间纠缠甚多，所谓道骨还算受得住；可是和尚他，他不是应该回到佛前，再不染人世尘缘的吗？

不知不觉，手中白玉棋子滑落，滴溜溜滚落在柔软的地毯上，没发出半点声响。

天书留意着她的反应，手指拂过衣袍，鎏金大字齐刷刷铺在空中，直观又气派。

“小殿下既然死而複生，更不该自暴自弃，倒不如成为正神，千年万载的活下去，才算不辜负这份机缘吶！”

他热络的推销着，“都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小殿下且挑个职位，其他的包在天书身上。”

青女极力平複情绪，压下眼底风暴后道：“天书，你是在赏我，还是在求我？”

天书疑惑的欲言又止，被青女擡手压住话意，继续道：“若是赏，我恕难从命；若是求，便拿出诚意，而不是在此故弄玄虚。”

“小殿下何出此言，天书所说句句属实，怎麽就故弄玄虚了？”

“天书，我看不透你，但和尚是什麽样的，我再清楚不过，剖心相赠是桩秘闻，我阿兄他们都不曾告知，反倒是你一来就提及此事，是想用激将法，让我心怀愧疚，从而如你所愿，安安分分当个神仙？”

青女不错眼的盯着天书，见他不自觉垂下眼眸，定是被猜中而心虚。

“小殿下我……”天书有些磕绊的解释，“我只是不忍你被蒙在鼓里，左右这事你迟早也会知道，再，再说了，小殿下也曾救世有功，万不该明珠蒙尘。”

“救世也好，游世也罢，总该有一次的生死，是由我自己做主，不是吗？”

“可做神仙有什麽不好，小殿下难道不信天意？”

“天意？”琉璃青瞳眼直视天书，带着不加掩饰的探究，好似要将天书看穿了去，青女轻笑一声，笑意不达眼底，“天书，你说的天意到底是天道之意，还是……你天书之意？”

只是轻飘飘的一句反问，就让天书浑身一僵，眼底更是暗潮涌动。

他捏着衣袍的手收紧，扬起小脸道：“小殿下说笑了，我一介小小天书，不过是天道衍生出来，记录天地运行变化的书灵，这些您不是都知道吗？”

“我真的知道吗？”

天书见青女不答反问，言语间似有未尽之意，当即力证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正如天地间的两次天裂，都是冥冥之中的天意，第一次是因上古时期万物衍生，但只有生境没有死域，生死难成轮回，天地失衡乃至天崩地裂。”

“后五帝设昆侖大阵，相助女娲娘娘炼石补天，后土祭石身陨，这是天上发生的事。”

“而在地下，冥君与其执掌的八玄幽都，则应运而生，自此轮回始定。”

“混沌初开，有古缘树长于天地间，随树伴生重明鸟，其后天地变幻，二者不知所蹤，这是天庭残卷所载，而事实上，古缘树在第一次天裂时一分为二，一半为前因树，一半为后果树。”

“前因树留在天界成为姻缘树，只生叶不开花，其叶可牵定世间姻缘；”

“后果树飞入冥界的忘川河畔，只结果不生叶，其果可抹去亡魂尘缘；”

“又过去万年，第二次是巫族和蓬莱合谋导致天裂，小殿下你诛杀巨灵古鳌，后土苏醒斩鳌足固天柱，同时后果树离开忘川，回到天庭与前因树合二为一，重新变回曾经的古缘树，一切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小殿下可不能冤枉我啊。”

天书越说越气定神閑，到最后两只小手一摊，眉眼都写满了无奈。

青女附和着点头，“是啊，说到底我无凭无据，毕竟楼主已死，我没有人证；鲛珠已碎，我没有物证，想要指认你天书之罪，的确难上加难，但要说我冤枉你……那可未必。”

她这话大有深意，天书不由得眼皮跳了跳，他不自在的扯了扯嘴角，“小殿下说的，天书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