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阿鹖孺慕的仰头看阿妖，发辫上细细碎碎的青色羽毛柔柔晃动着。

阿妖虚弱的扯起嘴角，不知道该说什麽的时候，笑就对了。

只是这头衔是不是太长了些，要不是黑金色外袍够长，所有人都能看到她的脚在抠地啊。

侍书金童恍然大悟，怪不得小青鸟盯着他啄，司冬玄冥也毫不客气，原来他是得罪了青女殿下，当即连连解释道：“司冬之神见谅，小仙是奉天帝陛下旨意来此降下天罚，不知道是青女殿下在此，这才无意冒犯，还请青女殿下海涵。”

阿妖正要应声‘海涵’时，右肩上的大手轻轻拍了拍，将她的话拍回肚子里。

低头就看见阿鹖不屑撇嘴，而后就听见小姑娘的心声：“小天官也太精明了，乖乖认错也就罢了，非要擡出天帝陛下来借势，哼，主人若是轻易原谅他，岂不是如他所愿？”

“……越看越不顺眼，要不阿鹖还是找个机会把他啄秃算了，天帝陛下怎麽会允许近侍是个秃子呢，等到他被罢了官职，到时候还怎麽猖狂！”

阿妖望着正把玩着身前发辫的小姑娘：“……”

这还真是鸟不可貌相，瞧着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怎麽心里头这麽以暴制暴呢？

等等，方才那是阿鹖的心声？

为什麽她能听到？

难道她不只是无名无姓无过往的阿妖？

还是正如阿鹖所说，她还有一个很厉害的‘大号’？

阿妖愣在了原地，默默消化着这个真相。

从被鲛人碧落唤作‘殿下’起，她就觉得不真实，阿妖就是阿妖，不是什麽殿下，可她能用‘水花’接住天雷，又被小青鸟阿鹖认作主人，还有司冬现身相护，就连劳什子仙官，也会恭敬朝她行礼问安。

一切的一切，都在佐证着‘大号’的存在。

阿妖有些不安和迷茫，可她又不知道该怎麽倾诉，那些对于‘大号’来说的亲人，对她来说却是陌生人。

熟悉的陌生人。

她有些拘谨，不由挪了挪脚，很细小的动作却牵动了右肩大手。

司冬玄冥留意到她的失落，挥掌打出七枚雪花到侍书金童体内，剎那间后者身上开始冒出丝丝寒气，寒气在脸上结晶，像是薄薄的面具。

“我以水神之身，施你寒水无香之刑，为你冒犯之举略施薄惩。”

什麽是‘寒水无香’之刑？

侍书金童还没问出口，就发觉浑身隐隐作痛。

阿鹖摸着下巴古灵精怪道：“所谓‘寒水无香’，就是会冻结你一半的血脉和修为，让你这二百三十年内，都会成为活着的雪人。”

二十三道天雷，二百三十年刑期，算起来也是蛮划算的哈。

侍书金童感受着浑身血脉深处，源源不断的阴寒，仿佛有细密冷针入体，疼痛蔓延开来，他真情实感慌了神，可不等他哆嗦着求情，司冬玄冥就移步到阿妖面前，与她面对面。

司冬用长臂环住阿妖肩膀，很有节奏的轻轻拍打着，明明什麽话也没说，就让阿妖感到一股困倦，忍不住闭上眼，脑袋沉沉的靠在司冬身前。

“不愧是司冬！”阿鹖小幅度拍着手，双花被她放在脑袋上，乍一看倒像是头花一样，倒也有趣。

临走前，司冬玄冥对着霹雳真君颔首，后者了然点头，心知司冬既是为青女殿下而来，自然是要扫除一切后患的。

两条小黑龙从司冬耳朵游向空中，身形翻腾着变大。

一条载着环抱阿妖的司冬玄冥御空而去，另一条扭头看向阿鹖。

阿鹖笑眯眯摆手，骄傲的一甩发辫道：“不用，不用，阿鹖可是青鸟，论速度只快不慢。”

说罢，小姑娘展臂飞身而起，于三尺天空变回青羽鸾鸟，双花被她安置在头顶，青鸟轻轻振翅间，就已直入云层深处，与两条黑龙一起消失不见。



沐灵之事

司冬玄冥的离开, 漫天大雪戛然而止，冰封束缚也被解除，留下个还在嘶嘶冒寒气的侍书金童, 眼睫毛都起了一层冰晶。

倒还真像个‘活雪人’。

侍书金童僵硬的转动眼眸, 想给霹雳真君使眼色。

不料霹雳真君视若不见, 反而高举左手圣旨仰头道：“雷部衆将士听令，三十六道天雷已尽数劈落蓬莱, 吾等任务完成，即刻撤鼓收兵, 随本真君回天複命！”

“得令！”

四面云间传来应喝声, 三十六面雷鼓齐齐撤去，只待霹雳真君飞身而起，就能作势离开。

收好圣旨, 霹雳真君瞥了眼侍书金童，后者已经开始哈气成冰, 嘴巴开合着说什麽，奈何实在听不清, 霹雳真君没好气的粗声道：“……侍书金童若有异议，咱们淩霄殿中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