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牌子(95)
作者:草莓糖酸锌
见她兴致不高, 元旭下意识想逗她高兴, 她在脑中搜刮一阵,忽记起些好玩的来。
她兴致勃勃同琬贞道:“说起来啊, 鄯兰这小国的风俗倒还挺有意思的。”
琬贞被她这话挑起兴趣,“怎麽说?”
元旭神神秘秘道:“他们对井有特殊崇拜,每年的祭祀都会供奉井神。”
琬贞喃喃重複:“井?”
元旭笑了:“是不是很奇怪?我们大衍拜各路神佛,庙里供着各种各样的神像,他们却不然,他们的神明没有人形,住在井里,所以拜也是拜井。”
琬贞没跟着她一起笑,相反,她心头飘起疑云。
她想起渠县山顶,许湍留下的那口井,若祭井是鄯兰的风俗,那……那个许湍也是鄯兰人?
既然如此,同井上铃铛有着相似花纹的那个头骨香炉,应亦与之同源,是鄯兰的器物,换言之,香炉记载的可怕往事,发生在鄯兰。
她心砰砰直跳,那段往事的主角是一个女人和她诞下的,被视作不祥的双生子……
而双生子,通常有两种,相貌要麽大相径庭,要麽极其相似。
就在几个时辰前,她亲眼见了一个同宋衡殊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人。
会不会……
她一开始从未往双生子上想,因为宋衡殊是家中独子,父母也早早亡故,孑然一身;她只觉得是有人模仿了他的脸,毕竟世上的确有易容之术的传说。
她此前亦未将查案中这些无关紧要的巫术风俗联系起来看,只当故事听,没想过这些事物同根同源。
可当这些细碎线索堆到她面前时,如拨云见日般给她提供了另一个角度,倘若……他并不像她想象得那样诚实呢?
倘若他的身世掺了水分呢?
倘若他其实还藏了更多秘密呢?
一旦这个基调敲定,她开始联系更多细节,羽蔟曾说自己同苏泰尔来鄯兰是为了寻不祥者;鄯兰视双生子为不祥;苏泰尔得到的线索称大衍四公主,也就是她这儿会有不祥者的线索……
这桩桩件件但看都不算什麽,可拼凑在一起……她脑中不由猜测,他会不会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人?是鄯兰叛逃而来的不祥者?
这个念头一出,她自己都愣了好一会儿。
等等,不太对,羽簇还说不祥者身边有个白发青年,而琬贞当时也是记得柳奕身边那斗笠人似乎是白发,才觉得他八成是他们找的人,于是一路查到现在。
但宋衡殊结识的人里压根儿没有白发的,他甚至是个不善交际的人,与同僚都只是点到为止,一散值就回家,她若要见他,他便来,不见他,他便窝在家里读书习字,似乎没有朋友,非要算,她应是同他关系最近的那个了。
不对不对,她转念又一想,这些可能都只是表像,万一是藏起来了呢?身世能作假,朋友就不能作假了麽?
她一时间有些拿不準,思考片刻,她蹭的一下站起身。
元旭一脸懵地看着她,怎麽突然就要走?她话题才刚起头呢。
琬贞阴着一张脸,语焉不详:“皇姐,我想起一些事没处理,隔日再来找你玩。”
元旭诧异看着她背影,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她…她还有事要处理呢?这还是那个偷懒爱玩的琬贞吗?
琬贞才不知皇姐在背后嘀咕她,一回公主府,她立马让人把羽蔟传了过来。
宋衡殊的画t像她手里正好有一份,人一来,她就把画拿给羽簇看,“这是你们要找的不祥者麽?”
羽簇一愣,画像?整个鄯兰都没有不祥者的画像,大衍公主怎麽有的?
低头一看,她更懵了,这也不是啊!
“这,这分明是鄯兰的大王子呀,”她奇怪道:“公主殿下,您为何会有他的画像?”
大王子?琬贞眯了眯眼睛:“他是不是有个孪生兄弟?”
羽蔟忙摇头:“孪生?我们鄯兰可不兴这个啊!”
琬贞加重了声音:“有没有?”
羽簇缩了缩脖子,有些怯怯道:“听……听说好像大概可能是有……”她不敢把话说实,毕竟这种事犯忌讳。
看琬贞眉头一皱,她忙补充道:“主要是都只是传言嘛,谁也没亲眼见过。您也知道,我们觉得那不吉利,都不兴说的。”
琬贞冷笑,看来他身世作假这件事是板上钉钉的了。
至于所谓许湍,八成是也是他的谎言之一,真相想必应是如此——他当年离开鄯兰后,改名换姓,在大衍行走,一开始叫许湍,惹上麻烦后,果断又成了宋衡殊。
这下一切都说得通了,难怪他会有那张地图,难怪他对长风门遗址那麽熟,哪里是许湍找上他要他帮忙,根本从头到尾就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