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牌子(73)

作者:草莓糖酸锌


宋衡殊很好说话,矮下身子方便她上来,感觉她挂稳了才起身,琬贞搂紧他的肩颈,将自己的全部重量都托付给他。

她从来不需要担心他会气力不济,说来奇怪,明明是个文人,他却有着不输武将的体魄和气力,只是平日藏在宽大官袍下,不显山不漏水,看着斯文不经风,只有像现在这样真正触碰到他,才能感受到他含蓄却澎湃的力量。

虽不想承认,这样趴在他背上,她十分心安。

她一直以为和离后自己会一直逃避他,事实上她也的确是这麽做的,可当现下这种情形,避无可避,不得不与他如此贴近之时,她又蓦然感觉没由来的亲近和放松。

感觉就像奔走了一天后,终于能躺回床上了一样。

她觉得以此喻他很恰当,床每日都见,和他一样无趣,若非不得已,不会主动记起的;可一旦躺在床上了,又不由自主地産生依赖,这是她最熟悉的地方。

世上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能给她这样的感觉了。

外面的人胜在新鲜,可他究竟还是更特殊的,就像收集藏品一样,也是第一件感情最深嘛。

琬贞叹了口气,古人云:好马不吃回头草啊;可话说回来,又有言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老古人们还真矛盾。

但她又何尝不矛盾?自在渠县见他以来,只要不是在查案的时间里,她便一直矛盾着。

她慢吞吞埋进他颈间,下巴抵在他肩上,声音闷闷的:“一直都没问过你……和离之后,你过得如何?”

他顿了顿,若无其事道:“和往日一样,读书练字,没什麽特别。”

没什麽特别?琬贞不太高兴了,虽她自己是提出和离的那一方,事后也足足有好几日吃不香呢,他却只是这样?

父皇母后把他说得多可怜啊,结果人家跟没事人一样,看来在他这儿,她的分量没她想象得重嘛,亏她还乱七八糟想那麽多。

刚好也抵达石台上了,她“卸磨杀驴”,一言不发从他背上跳了下来,面上看不见丁点儿温存,仿佛刚才两人间的短暂亲近蕩然无存了似的。

宋衡殊见她神色不虞,若有所思。

他话锋一转,又慢悠悠道:“只是偶尔夜难安寝,食难下咽,上朝精神不济,陛下见我如此,格外开恩赐了假。”

琬贞面色稍稍和缓,哦,也不是完全没反应嘛。

她一副只是随口一说,没有别的意思的语气道:“食不下咽?那铁定是你吃得太清淡了,学着吃点辣,有助于调理,以后若得空了,来公主府用膳吧。”

至于夜难安寝,这可帮不了他。

宋衡殊面色微僵,如果有什麽事是他此生都无法攻克的难关,那大抵就是理解为何她那麽爱吃辣,那麽能吃辣。

琬贞敏锐捕捉到他的僵硬,“怎麽,不乐意?”

“……没有。”宋衡殊换上惯用的微笑,“只是受宠若惊。”

琬贞点点头,那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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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下方看石台上并不大,上来才知原也不小,一丈见方,通向一个小山洞。

她四处打量,没看见任何像是地图的东西,她甚至还怀疑是不是从高处看那口潭水会有何不一样,可惜那儿依旧是幽绿一片,毫无异样。

她有些洩气了:“那地图到底在哪里?”

“还要往上。”

往上?琬贞眉头一紧,仰脸看了看头顶,哪儿还有上去的路?上面只有那个直通天幕的敞口了。

宋衡殊走向山洞:“得走这儿。”

琬贞将信将疑地跟上他的步伐,这才知山洞里头竟有条蜿蜒向上,直通山顶的路。

比之从石闸门直到矿区这段冗长的路,此路格外的短,没走多久便豁然得见天光。

今日的风本来就大,他二人此时又在山顶,更是直面裹挟着碎石的呼呼狂风,琬贞感觉眼睛都睁不开。

她二话不说退到宋衡殊身后躲风,只探出双眼睛看山顶风光,可这儿的风景单调得令人顿觉乏味。

这是一大片开阔的石地,处处都是石头,不见半点绿意,唯一抓人眼球的便是一间矗立在嶙峋怪石间的屋子。

说不诧异是假的,“这种地方居然住了人?”

住这儿的人得吃什麽啊,没有地,没有粮的,难不成什麽都得底下送上来?

“过去看看。”

他两运气不错,山顶狂啸着的大风很有眼力见地停了一时半刻,琬贞见缝插针地奔了过去,宋衡殊紧随其后,边走目光边在四周打量。

离近那间屋子,琬贞才知自己误会了,这儿并非住宅,而是个小型的庙宇,空间狭小,只供一人参拜,庙里供着的却不是任何一位神明,而是一口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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