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牌子(26)

作者:草莓糖酸锌


琬贞半信半疑,打开那匣子。

里面是个精致漂亮的墨玉雕,巴掌大,形状竟是伸着懒腰,哈欠连天的弄雪,简直是比着她腿上那只刻出来的。

说不惊讶是骗人的,她诧异擡眸,望向堂下青年,“这是……你雕的?”

宋衡殊摇头:“臣没有这样的手艺,只是机缘巧合得了此物,可惜臣不懂玉石,倒不如借花献佛,赠予公主。”

琬贞喃喃,“机缘巧合?”有那麽巧,跟她的弄雪长得这麽像?

不是她自夸,她家弄雪可不是那种随处可见的普通小猫,无论气质和外形,都是独一无二,百里挑一,没道理人信手一雕就能是它这模样,定是见过它的。

宋衡殊对此给出的解释是那位匠人得他救助,投桃报李,见去他那儿串门的弄雪冰雪可爱,便以此为题雕了只玉猫。

琬贞来了兴致,这玉雕个头虽小,却活灵活现,比之宫里匠人,虽技艺上略有逊色,却胜在灵气逼人,瞧着便是花了心血的,她很喜欢。

她爱不释手把弄了一会儿,忽记起什麽,忙问:“那位匠人还在吗?你让他过来,给小……”她瞅了眼小黑,不行,这名字太难听了,她私下自个儿喊着倒无所谓,报出给宋衡殊听却有损她形象。

她迅速改口,“咳,给习墨也雕一个,若也有这只玉雕的水準,赏什麽都好说。”

宋衡殊挑眉:“习墨?”

琬贞面不改色,擡手指了指殿中追着自己尾巴玩的小黑,“就是它。”

“……”小黑痛失原名,身为原主,宋衡殊也只能暗叹一句世事无常。

他问琬贞:“公主怎麽给它起这名字?习墨习墨,听着跟要读书习字一样。”

说完他才忽然记起,她的爱宠的确是要“念书”的,不过不是它们念,而是人念给它们听,用琬贞的话说,那叫接受文化熏陶。

琬贞奇怪看他一眼:“本公主的宠物,当然得腹有诗书,譬如弄雪,熟听三字经,小……习墨比它机灵些,得听些更难的,”这后半句是对着栗亭说的,“可以预备着了。”

宋衡殊无言以对,小黑你自求多福吧。

话题扯得有些远,琬贞于是又问了一遍,“那位匠人还在不在?”

弄雪有的,小黑也得有,虽然是代为看顾,但只要一日是它主人,她就不会厚此薄彼。

“不在。前些日子便离开了。”

琬贞有些失望,但也不多,小黑啊,别怪后娘薄你,是条件不够,你就用宫里工匠的手艺凑合着吧。

有这玉雕起头,她适当关心他两句倒不显得突兀,反是礼尚往来。

她于是像突然记起来似的不经意道,“对了,昨日碰巧与你遇上,怎的突然进了药坊?可是身体不适,需不需要太医给瞧瞧?”

宋衡殊适时表现出受宠若惊,“多谢公主挂怀,只是近来夜里睡不安稳,要了一剂安神药,不妨事。”

睡不安稳?他有这毛病?琬贞也不太确定,她体力不济,留他过夜的晚上永远比他睡得早,醒得迟。

她忽然发现成亲一年,自己对他知之甚少,了解的仅限于他的口味——不喜辣,不喜甜……可他爱吃什麽,她却又说不上来。

因她在想事,场面一时有些冷,宋衡殊觉得自己刚才没发挥好,早知道就说严重一点,虽然他身强体健,半点毛病都没有,但只要需要,他可以扮得惟妙惟肖。



抽签

琬贞沉思片刻,正欲开口,殿里忽进来了个小宫女,她朝两人福了福身,急道:“公主,行宫那儿……”

听她语气似乎挺为难。琬贞蹙眉:“怎麽回事?”

“肃太妃……”小宫女怯怯擡眼,声音渐低,“肃太妃早半个月前已先住下了。”

琬贞眉头皱得更紧,理由很简单,她不喜欢肃太妃,肃太妃也不喜欢她。

小宫女拿不準她意思:“公主?”

琬贞面无表情,“怎麽,她去得,本公主去不得?一切照旧,三日后啓程。”

她们这对话没避着宋衡殊,他长睫飞快动了一下,似蜂鸟振翅,待琬贞看来时,他眼里却只写着淡淡好奇,“公主怎麽突然想去行宫?”

琬贞随口糊弄:“出去散心。”

她自是不可能将自己此行缘由如数道来的,他倒识趣,听她此言便不再多问,拱手告辞,琬贞正因肃太妃心烦,也没留他。

栗亭不大敢此时触她霉头,按说自家公主与肃太妃是隔了辈的,不该这麽不对付才是,可情况偏偏就是如此。

琬贞讨厌肃太妃,尤其是那张毫无笑意,板正严肃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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