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牌子(119)
作者:草莓糖酸锌
甚至连七年前的第一块玉牌也没放过。
她捏着那块漂亮的玉牌, 眸光烁动。
初见时见他狼狈,她大发善心施舍, 时隔数年才知他原在那时就已“居心不良。”
这麽多年过去,他将这玉保养得很好,甚至比尘封盒中的其他几块更加水润剔透。
若要说他们间什麽是最为特殊的物件,大抵是逃不过这枚玉牌的。
苏泰尔接过玉牌,有模有样地端详片刻。
他看相是半桶水的本事,算八字、估缘分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他素来只凭直觉,半晌,他擡眸看向琬贞,神色不大好看。
琬贞心揪得更紧了:“……如何?”
苏泰尔沉吟片刻,道:“瞧着不大乐观,你们缘分已尽。”
琬贞指尖一颤,“你再看看呢?”
苏泰尔摇摇头:“看多少遍都是如此。不过也有好消息。”他掐指算道:“虽这段缘分已了,但公主您不日便会再有良缘,大概就在这半个月之间。”
半个月……琬贞心中涩然,苏泰尔说的想必是昨日那些个新选的人吧。那他呢,真如苏泰尔所言,与她缘分已尽了麽?
她摩挲着玉牌,久久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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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衡殊对着日光观察手上那半成品的玉雕,沿着图案又落下两刀。
他也挺意外,自己还记得雕刻这门手艺,昨日摸索片t刻,便能迅速上手。
他也不知失忆前的自己为何要费心思把原来的形状磨掉,转而画上新图样,但这挺合他的审美,便就沿图样继续刻了,权当打发时间,平複焦躁。
一夜过去,他的记忆依旧没有恢複的迹象。
宋和给他搬来不少书,说是那个阴度川的藏书,此人平生爱钻营些奇巧淫技,书里面或许会有法子。
这两日,他在雕刻间隙也将书粗粗翻了一遍,倒是寻到些有意思的。
那是阴度川的一本随笔,记录了一种特殊的催眠法,能唤醒被催眠者深藏的记忆,使其半梦半醒间将意图隐瞒或自己都忘记了的事宣之于口。
这似乎对他如今这失忆状态挺有用处,只可惜需要一样东西作辅助——一张图。
他翻找了一遍,阴度川的笔记也好,衆多藏书也好,里头都没有这张特殊的图。
因此这个法子也只能搁置。
他的确急着想寻回记忆,心底那块异样的情绪实在令人不安,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忘了什麽重要的事,可越是想记起,原是无解。
宋和几度劝他,仇家死绝,没人再来寻他麻烦,他现在的时光就是过往二十多年里最舒坦平和的一段,既然如此,何不趁机放松享乐?记忆这种东西,既然还在脑子里,那该回来总会回来的。
他一时无法,也只能如此,找些事分心。
譬如看书,譬如雕刻,总的来说,只要忽略心头时不时浮上来的莫名焦躁,一切称得上閑适自在。
但美中不足也有,这个宅子似乎不是他失忆前常住的地方,雕刻用具太少,书房藏书也不多。
问了宋和才知道,他在京城还有处宅子,以往是住那儿多。他于是决定搬回京城去,恰巧羽缨也还在京城,有些事问他比自己想起来可能更快。
啓程定在两日后,由于东西少,宋和这段时日熬的药也越来越难喝,加之人多碍事,他果断拒绝任何人的陪同,一人骑马入京。
抵达宋府时天色还早,院里阳光不错,映得院里草木油绿,颇有自然意趣。
有人说故地重游可能有助于记忆恢複,但这显然不适用于他。看着院子里的草木屋舍,他依旧觉得陌生。
好在此处有人打理,处处很干净,而工作台就在院子角落的小室内,不用费心找,他很快适应,重又捣鼓起手上玉雕。
那只白身黑耳的猫不问自来时,他刚刻好黑玉的那部分。
猫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啊不,外猫,轻巧一跃就上了桌案,蓬松的长尾扫过桌面。
他迅速移开桌上的刀具,怕伤着它,它则霸道地在他清出的安全处趴下了,全然不在乎他其实想赶它下去。
这俨然是只有家的猫,毛发干净得像一蓬雪,连猫爪都修理得漂漂亮亮的。
大抵是主人把它宠惯了,才这麽不怕人,不只是不怕,都称得上目中无人。
它这副倨傲的样子把宋衡殊逗笑了,他伸手轻轻拨了拨它头顶的猫耳:“你主人也不管你?就纵着你到处串门?”
猫耳朵动了动,也不抗拒有人摸,只是懒洋洋睨他一眼。
宋衡殊有些无奈,它这身躯绝不算纤细,往那儿一躺就是小半张桌面,实在妨碍他继续手上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