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牌子(114)

作者:草莓糖酸锌


她无声摆摆手, 让太监们带这批下去,换人上来。

交替间隙,她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贞儿啊,这全天下的好男子可都摆在你跟前了, 喜不喜欢的, 你好歹说两句啊。”

“啊?哦。”琬贞眨眨眼, 勉强拉回飞到千里之外的思绪,擡眼看向堂下立着的诸位青年。

平心而论,的确有一两个外形尚可的, 但她不知为何心中难起波澜, 看他们像隔雾看花,虚飘飘的。

眼看她又要神游天外, 皇后主动拍拍她的手背, 引她去看,“那人如何?文质彬彬, 面若冠玉,瞧着是你喜欢的类型。”

琬贞心头隐秘一热, 难不成是他又换了个身份登场?

可随着母后目光看去, 她失望地暗了眼神。光是身量上就完全不对嘛,这个一瞧就文弱体虚, 连个姑娘都抱不起,更别提其他了。

琬贞沖皇后微微摇头,她哪会喜欢这样的。

“那那位呢?”皇后又道:“李老将军的长孙,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又是个孝顺懂事的,相貌更是英武不凡。”

琬贞敷衍地瞥了一眼,一看就是个话少沉闷的,虽话多到像楚桓那样也挺烦,但摆个锯嘴葫芦在身边,要他说什麽还得她先开口,那有什麽意思,不如逗猫,猫还会喵两声呢。

皇后一连问了好几几,回回她都能找出千奇百怪的不满。

终于皇后也无奈了,她哪里看不出来,这丫头心里藏着事呢,压根没花心思看。

她于是严肃道,“今日大张旗鼓弄这麽一出,你多少认真点。”

琬贞无精打采地稍稍坐直了些,她也想认真啊,但她真的难以集中。

毕竟她做这出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了气人,可那人迟迟不现身,要她如何打起精神?

那晚说得那麽好听,结果就是这样?不是已经回京城了麽,为何不来?是躲在暗处看热闹,还是干脆就食言违约了?

她兴趣缺缺道:“母后,看了这麽久,儿臣有些乏了。”

皇后一愣,怎麽就乏了呢,昨天提起时还兴致勃勃的呢?

她忍不住看了眼衆青年,都是好小伙儿啊,总不能一个都瞧不上吧?

琬贞怕她又要念叨,随手点了几个的,“就他们吧,看着挺顺眼的。”

这……皇后诧异,这几个怎麽就比方才那些好了?

但她素来如此,说好听些是有主意,实则就是有点儿任性,但皇后也没办法,宠了这麽多年,都成习惯了,哪是说改就能改的,也只能点头,随她了。

即便是被挑中的,到真正能入府也需先由专人考量,再择吉日,七七八八算下来,得半个来月,毕竟这是由宫里操办的,凡事需尊宫里规矩;不是私下挑男宠,想如何就如何。

琬贞原是想着把声势搞大些才让宫里办的,但戏台子搭好没有看客,修得再富丽堂皇也没意思。

她闷闷不乐回了公主府,一进屋,就看见窗边灰扑扑的信鸽。

信鸽立在窗棱上,红红的鸟喙有一搭没一搭啄着爬上窗台的蚂蚁。

她目光一亮,快步上前,信鸽见她来了咕咕叫唤两声,扭头顺了顺自己的羽毛。

琬贞友好地摸了摸它的小脑袋,飞快从它足上取下信筒。

奇怪的是,信上没写字,只有一幅画,奇丑,看不出来画的是什麽。

她眉头紧锁,这是他该有的画技吗?她也不是没见过他作画,虽说同她比起来画技平平,但还没到这种看不出来笔下是何物的程度。

什麽鬼东西?她翻来覆去地看,企图从画里看出些文章来。

尝试片刻,她沮丧地放弃了。

这算什麽,人不来也罢,偏偏送了封不知所谓的信过来,是觉得她好脾气,好糊弄,觉得自己吃死了她?

她赌气地捏着信纸凑近油灯,火舌舔舐纸张,眨眼功夫,这张敷衍丑陋的画就化作飞灰,被一口凉风卷出了屋子。

她看着手指染上的指灰,用力搓了搓指腹。再也不会给他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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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衡殊盯着案上雪白纸张,提笔却不知该写什麽,枯坐半晌,他又开始头痛。

宋和端着汤药推门而入,见他又这状态,幽幽叹气:“人大夫不是说了嘛,恢複记忆还要些时日,这段时间您需要多休息,有什麽事,我和羽缨都能代劳。”

“怪只怪在我并非毫无记忆,”宋衡殊掐了掐眉心,“起码我还记得我被埋在废墟底下。”

“是是,”宋和搁下汤药,“那不是昨日您刚醒的时候就问过我们嘛,要是这都不记得,那可不妙了。”

“……是麽?”他微微转了转手上的笔,“可我连刚才想写什麽都记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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