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潭？我记得那里还有水道？倒是可以办流水席，不过……是活水吗？”

“是活水，那里的水流出去是彙集到河道的。”

“在水道旁摆桌子，虽风雅但怕楼里的客人金尊玉贵惯了，万一被石子伤到可如何是好？”叶蓁蓁觉得想法虽好，但有风险。

柳梦听了她的话想了想说：“你的顾虑有道理，但流水席我是办定了。不能在外头办咱们就在里头办，里头的话置景怕是麻烦些。”

“先不忙着做决定，我明儿个等天光了就去春风楼，把楼里前后走一遍看看场地，咱们寻个稳妥的法子。”

“好，我在春风楼等你。”

待柳梦走后，柳依依问叶蓁蓁：“小姐，我们真要接春风楼的生意呀？”

“送上门的生意哪有不接的道理？春风楼里的客人还都是出的起钱的主。”

“可春风楼是青楼啊，我担心出事。”

“你放心，我们就在后厨好好做菜，自有春风楼里的姑娘布菜，到时多叫上几个护卫守着后厨便是。

做生意免不了和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人脉通了路子才好走。别小瞧青楼，里头达官贵人多着呢，在越州那会儿爹娘不也是如此嘛？”

“好吧，我听小姐的。”柳依依不再纠结。

回到叶宅已是深夜，叶蓁蓁沐浴后仅着轻纱靠在花窗边吹风，柳依依用帕子绞着她湿润的头发。

月色正好，她凝望着一轮弯月出神。裴望之话里的意思她懂，他爹娘的关系给他造成的阴影太大了，一时半会让他敞开心扉很难。

她又何尝不是呢？若不是避无可避，她也不想成婚。叶蓁蓁能理解裴望之的想法，只因她的爹娘相处的也没多好。

难不成这世上的婚姻大多可悲？若是如此世人为何忙着成家呢？

“小姐，暮食你回酒肆怎麽是和裴公子一块回来的呀？你是不是算準了他会出现在那？小姐真厉害。”身边有个喋喋不休的丫头，是无法专心赏月的。

“你真当我是在世诸葛呢？还能算準他走哪条路回来？我们是碰巧在羊汤摊子那遇到了。”

“看来老天都在帮小姐呀！你不去寻他，他自个儿都会蹦出来。”

叶蓁蓁可不似柳依依这样乐观，“怕就怕情浅缘深，造化弄人啊……”

“我只听过情深缘浅，小姐还把词换了。”

“有情深缘浅自然就有情浅缘深，一个是有情却时机不对被迫分离，一个是朝夕相对却不爱，一样是没有结果，也不知哪一种更让人心痛？”

“应当是有情会更痛，情则用心，用心才会心痛。”

“依依，看不出来你还挺懂？人心是很複杂的，有时候没有情不是真的不爱，而是有比爱更重要的东西需要守护，相比之后情就被放弃了。

虽没那麽用心，也会痛啊。”

她对裴望之三分真心，七分算计，可仍旧是伤心难过。不管是哪一种用心，总归是花了精力的。

柳依依听的迷糊，“小姐是在说裴公子还是在说自己？”

叶蓁蓁道：“是在说天底下有点情却又不多的人，情种是少数，多的是无奈的人。一段良缘，时机，良人缺一不可。”

“不太懂，但我觉得小姐和裴公子好像没什麽进展。”

“唉，戳到我痛处了，有时觉得他很近，有时却又很远。”如果说她对他有三分，裴望之对她有几分呢？

一直以来，她都在刻意回避着这个问题。因为心不在自己手里，考虑爱意是徒劳无功的。

只要她喜欢，付出便是值得的。裴望之是她百里挑一选出来的人，总该给他多些耐心和时间。

“小姐还是快些出手吧，我在旁看着都替你们累。”柳依依用细梳子一道道梳下来，打理着叶蓁蓁的发丝，一边在感叹太累。

“谈情，不就跟酿酒似的，得等到时机对了才能下料，过早或过晚都酿不成好酒。”叶蓁蓁想要的，是裴望之最后的真心，而不是一时的欢愉。

“现在时机还不对？”

“不对，他此刻对我还有防备，什麽时候他能向我全盘托出所行之事，才是时机成熟。”

“小姐不是自己拒绝的吗？”柳依依在旁边听的可清楚了。

叶蓁蓁笑柳依依的单纯，男人嘛你不能听他说t了什麽，而是要看他做了什麽。

“你真以为今晚过去他会说真话？哦，不对，他对我说的话句句是真，只不过都不说全罢了。

就好比初见时在鑒湖，他说他是赶考的书生，倒也没错，但这只是他无关紧要的身份之一。

最主要的相府公子，皇子门生是一句没透露啊！不过这也可以理解，萍水相逢谁会告知，可现在他知道我所有的身份我却不知他的底细，这很不公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