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郡主想要什麽都会搞到手(183)
作者:辞绿
闻声进屋的几个婢女纷纷相视一笑,折萱屈膝福身,对她道:“郡主忘了,今日是除夕,不用进学了。”先生也得了恩典,昨日授过课后便收拾行李回了家,要等过了正月十五再来。
崔宝音直挺挺地躺下去,望着帐顶长舒一口气:“我真是忘了。”
这些日子她总觉过得又忙又乱,每日一睁眼吃过饭便要拨算盘,午间睡醒又要和母亲学插花焚香点茶,虽至年关,但府中一应事务自有管家操持,轮不到她操心,是以今日一睁眼便被告知已是除夕了,她却还觉得有些不真实,竟生出些“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的恍惚感。①
“母亲那边呢,可开饭了?”不一会儿,她又拥着锦被坐起来,向床边侍立的几人问道。
采棠道:“王妃特地说了,今日要等您一道用膳。”
崔宝音一听,便掀了被子,下了床到妆镜前坐下,吩咐道:“快伺候我梳洗。”
待她穿戴好,到了膳厅里,就见着桌上已经摆了一盆白米,上面列着橘子,乌菱,元宝样式的年糕等,最中央又插了一枝松柏,松柏上挂着铜钱,万年历之类的东西。她看了一眼,便挪开目光。这是明天要蒸来吃的万年粮,今天不吃这个。
“爹,娘!”崔宝音在椅子上坐下,转过头,望着相携而来的夫妇,甜笑着唤道。
除夕日的早膳和往常一样,三荤六素,并两碟点心,一例汤羹。崔鹤行陪妻女用了些,就要起身準备出门去宫里。
临走时也不忘吩咐侍立在妻子身边的黛栀:“看好王妃,别让她玩雪,仔细天气寒凉,冻坏了身子。”至于女儿,不消他说,她自己便知道轻重,玩雪这种事,她向来只喜欢看,却因为嫌冷,自个儿是从来不会上手的。
当着女儿的面被这麽掀底,宋嘉瑶瞪他一眼,直到他走后,才看向宝音:“屋子里的寝衣袜子荷包,你一针也没动?”
崔宝音闻言,顿时大惊,转过头看了看折萱,又看采棠,就连寄云和抱雪也没能逃过她的注视。
“不必看她们,你什麽性子我还能不知道?一天上个课能同我抱怨三回,倘若真动起针线,岂不该每日在我这儿先哭上半个时辰?”
崔宝音万万没想到自己是在这事上漏了馅,她嗫嚅了一下:“我、我就不能知耻后勇,悄悄做好了针线,让您对我刮目相看?”
宋嘉瑶婉声轻笑:“你是这个性子吗?”
自然不是。
见瞒不过,崔宝音索性赖到母亲怀里,悄声道:“谢玄奚说了,他帮我做。”
“你简直胡闹!”宋嘉瑶气得拍了下她的手背,“哪有这样的道理!”
崔宝音吐了吐舌头:“那我还想问谁规定的新嫁娘出阁前要给未婚夫婿做这些针线活呢!没过门就要任劳任怨做衣裳做袜子做荷包,等过了门那岂不是要给他们一家人当牛做马?这一点也不公平!”
她知道宣平侯府自然不会让她当牛做马,换了谁家来娶她,也不敢打这个主意。但事实摆在眼前,为了成婚,女子得做这做那,怎麽没听说男子要做什麽?再不济做支木簪子,好歹也算心意呢。
“好,你便是不愿,也能让下人代劳,你房里又不是没有针线丫头,何至于让他动手?”万一让谢夫人知道了,可怎麽收场。
崔宝音事后想起来也不是没有后悔过,谢玄奚又要在东宫任职,又要做这些针线活,累坏了怎麽办?可事情已经成了这样,她寻常又难见到谢玄奚,也就只能放任自流了。
这会儿被母亲问起,她即便心虚,但面上仍然不肯承认,振振有词道:“你情我愿的事,让他动手怎麽啦,我又没有对他很差!”寻常她在府里在外头吃到什麽好吃的东西,也都记得让人往东宫送一份去呢。
她看着母亲的神色,心念一转,便猜到她的隐忧,毛茸茸的脑袋在母亲怀里拱了拱,问道:“娘是不是担心被他家里人知道了,对我观感不好?”她抿了抿唇,“我觉得谢夫人不像那种人。”
月初她得知母亲给自己请了先生,再不会有空閑日子后,便特意约着裴信姝和贺初窈一道上街玩,后来遇着谢夫人,她便也同她们一道,无论什麽东西,但凡她多看一眼,谢夫人便要吩咐掌柜的包下,还和她说了好多话,大多她都忘了,只记得谢夫人说谢玄奚若是惹她生气,或许不是存心的,但也一定不要同他客气。
宋嘉瑶叹了口气。她嫁给崔鹤行后,只新婚那几日住在崔府,长公主待她慈和,一开始便没给她立过规矩,后来搬到王府里,婆媳俩连见面的时间都不多,更没机会起什麽龃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