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郡主想要什麽都会搞到手(123)
作者:辞绿
崔宝音得了肯定的回答,又凑过去看他补的画。这幅《迟芳图》是她八岁生辰时堂姐送的,后来她一直挂在书房,后来有一次宴上同人说起,衆人都说想看,她便命人将画取出来传阅,谁曾想却有人不小心洒了茶水在上面,污了画作,虽只是一角,但终究有缺,此后她便收了起来。
直到前两日听说宋襟寒居然会修补字画,这才和他说起这事,他也说可以试试。
或许不一定能成,但能试试也好。她见过宋襟寒修补的一帖《浣溪沙》,原作已经破损,宫中匠人都未必能补救,他却能修複。想必《迟芳图》被修补好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只是这事实在耗费精神,崔宝音抿着唇,将他手边的砚台挪远了些。
等宋襟寒下意识捏了笔要蘸墨,却发现砚台不在熟悉的位置后,方才擡起头,不解地看向崔宝音。
“郡主?”
崔宝音叹了口t气:“补画之前,你还和我说这并非一时之功,可能要等上一段时间。怎麽等你真正开始了,我看着急的人好像变成了你?”
迎着她探究中带着兴味的目光,宋襟寒张了张嘴:“我……”
崔宝音眯了眯眼,正色道:“宋襟寒,你不会对我有意吧?”
并不扭捏,更遑论娇羞。她仅仅是以一种就事论事的语气,将这件事明晃晃地摆了上来,察觉出她语气下淡掩着的疏离意味,宋襟寒微微垂下脸,像这些日子里很多时候两人间的相处那样,避开她仿佛能一眼堪破人心,教人无所遁形的清亮眼眸。
他苦笑了一下:“郡主说笑了。微臣……”他艰难开口,“微臣已有心上人。”
“嗯?”崔宝音来了兴趣,“真的?哎呀对不住对不住,我方才也是胡说的?”她道了歉,又急急忙忙地追问起来,“哪家姑娘,姓甚名谁,你同她表明过心意吗?她如何说?”
“等一下!”崔宝音擡起手,“你先不要说,让我来猜猜,你这般文采斐然,学识出衆,想必意中人也是才德兼备的好姑娘,是不是?”
宋襟寒擡眸望了她一眼,複又低垂眼眸,答了声是。
他的心上人,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
崔宝音兴致上来,索性在他对面坐下,手托着下巴问道:“你怎麽和她认识的?怎麽会喜欢她的?和我说说行不行?”
她对这些事总有兴趣,奈何身边说得上话的人并不多,往常只有贺初窈,后来才有了裴信姝。但贺初窈是个不开窍的,和她说了也白说,裴信姝呢,倒是开窍,只是经了丛霁的事后,便总看男的不顺眼,觉得男的都一样,没一个好东西。
至于话本里才子佳人的故事,细究起来,也都大差不差。不如朋友之间说着有意思。
她原本只是觉得宋襟寒品性不错,可以相交,这会儿得知他另有心上人,唯一的顾忌也没了,俨然一副将他当成自己人的样子:“说不準我还能给你参谋参谋!”
宋襟寒很快地看了她一眼,而后便低下头,继续补画,一边动作,一边低声道:“郡主想听什麽?”
崔宝音眨了眨眼:“就是我方才问的那些呀。”
宋襟寒看着桌上的迟芳图,想起来很多年前的一些场景。
那是在一个冬天。
冬日里的定京城,雪常常很大。有时候刚清扫了街道上的积雪,转眼间又簌簌铺了薄薄一层。
他那时候最讨厌雪天。有时候雪后结冰,他去学堂的路上,总会踩滑摔倒。有一回又摔了,索性自暴自弃,坐在地上好半天也不愿意起来。
也就是那次,他见着了崔宝音。
她披着厚厚的白狐裘,正从一辆制式华贵的马车上下来。两人相隔分明也就十步之遥,却好像有天堑之别。
他满身髒污,她却干净得仿若一块明澈的琉璃。
然后他看见她同旁边的人说了什麽,便有人捧了被褥吃食分发给路边的乞儿,而她自己又接过了身边人递过来的一碗热奶走到另一边蹲下。
他偷偷走近了才看见,在她身前,有好几只小狗围着,吧唧吧唧地喝着碗里的热奶。
他躲在廊柱后,听见有人议论,说明日初一,要出城去庙里上香,求佛祖菩萨保佑琼阳郡主这一生平安喜乐,诸事顺遂。
若不是她连年来此,只怕他们不被饿死也要被冻死了。
也就是那一天,向来好玩的少年头一回在下学后没有回家,也没有去找朋友们玩耍,而是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学堂。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唯有潜心向学,他才能再次站到她面前,离她更近一点。
“我与她……识于微时,也是因为她,我才想好好读书,挣一份锦绣前程,风风光光地迎她进门。”